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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慎,你會不會覺得你差不多該回銀座去了?”千都子更進一步地詢問。“你來我們店裏也已經一年了吧。”

“我沒有那樣想啦。能夠被媽媽桑的店收留,我真的覺得感激不盡。”

“不用向我道謝啦。你也幫了我不少忙啊。”千都子加強語氣說。

慎介是在刑事判決宣判之後,才到“茗荷”工作的。慎介被判了兩年的有期徒刑,緩刑三年。所以實際上慎介還是可以繼續正常生活下去,在江島的安排之下,他被暫時安置在千都子的店裏。這或許是因為江島很關心慎介,認為這樣慎介就可以不必在乎他人的目光,同時也不至於影響知道車禍事件的熟客對“Sirius”的觀感。

千都子把車子停在慎介住處的正前方。慎介道謝之後下車站在路旁,直到完全看不見BMW的車尾燈才離開。

慎介打開房門時,室內一片漆黑,這表示成美還沒回家。成美工作的酒店十二點半打烊,不過她會和酒店的女同事們一起吃飯,通常都比他還晚到家。有時候也會陪客人去別間店喝酒。或者到卡拉OK去唱歌等等。只要從事與紙醉金迷的夜生活有關的工作,當然就免不了會有這些事,慎介也不會逐一過問。

慎介打開了燈,走到洗手間漱口,然後用熱水洗臉。當他拿起毛巾擦臉,看著映照在鏡中的自己時,突然有種詭異的感覺襲向慎介。他的臉部不由得扭曲起來。

那種感覺近似於既視感(Déjà-vu)。所謂的既視感,就是自己有種以前曾遭遇過相同狀況的感覺。可是不用說,他又不是第一次在這間浴室洗臉。結束工作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洗臉,這是慎介持續多年的習慣。因此這也意味著目前感受到的並非是既視感。感覺到以前未曾經歷過的狀況,才稱得上是真正的既視感。

慎介凝視著鏡子,搓了搓臉、摸摸頭發,但他仍搞不清楚剛剛產生的感覺。沒過多久,詭異的感覺轉淡,鏡子裏只剩下他呆立在原地的身影。

他決定解釋為自己太久沒去上班。對那個穿喪服的女人太過在意也是,今晚的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慎介離開浴室,換上了汗衫。他打開電視,從冰箱裏拿出罐裝啤酒,冰箱內還有剩下的馬鈴薯沙拉,他也一並拿了出來。

當慎介正要拉開罐裝啤酒的拉環時,腦中霎時掠過了一個念頭,於是他打開了小電視櫃的抽屜。抽屜裏原本應該放著銀行的存折。可是翻了三個抽屜,都找不到存折,只是每個抽屜都比以前整齊。他心想,大概是成美整理房間時把存折收到別的地方去了。

存折沒放在電視櫃裏,又會放到哪裏去呢?慎介站在房間正中央思索起來。不管怎麽看,屋裏都沒有地方可以收藏貴重物品。稱得上家具的東西,除了電視櫃以及床之外,就剩下餐櫃、沙發,以及用來放內衣褲的小收納櫃。其他的主要衣物幾乎都放在壁櫥裏。壁櫥的下層有多個並排的收納箱,上層則是放著可以掛上數十件衣物的衣架。所有家具都是透過郵購買的。

正當慎介想著該從哪邊先找起時,玄關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門一打開,成美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小慎,我回來了。”

“你回來啦。”慎介回答。

“你在做什麽?怎麽站在那裏?”成美一進屋裏劈頭就問。她穿著黃綠色襯衫,那是去年春天買的衣服。

“我在找存折。”

“存折……為什麽?”

“有件事讓我很在意。你放到哪裏去啦?可以幫我拿出來嗎?”

“你在意什麽事啊?”

“等一下再告訴你。總之,我現在就想看看。”

大概是慎介突然說出奇怪的話,成美的神情極度不安。但是她也沒有多問,隨即走進和室,打開壁櫥的門。壁櫥裏吊起的衣服前,放了一只急救箱。她打開急救箱,裏面放著存折。

成美說了聲“喏,給你”,把存折遞給慎介。

“為什麽存折會放在那裏?”

“也沒什麽特別的理由……只是想不到其他地方可以放而已。這種重要的東西,總不能隨便放在很容易找到的地方吧。”

“小偷會去翻急救箱嗎?”

慎介打開自己的存折。他看到存折上的數字之後,不由得笑了起來。那是一抹自嘲的笑容。

“怎麽了?”成美問。

“根本沒必要擔心小偷。”慎介翻開登載金額的頁面給成美看。“你看看,這個數字。比最近中學生的存折還少咧。”

“這也沒辦法吧。畢竟很多事情都要用到錢。”

“成美如何呢?你也存了一些錢吧?”

“我也跟你差不多啦。我上班的酒店薪水又不是很多。”

慎介聳了聳肩,把存折放到急救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