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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是。”

“總之這下,”她緩緩地靠在沙發上,“我的人生不會再被人任意操弄了。爸爸應該也會純粹為了我的幸福,考慮我的婚事。”

所以,星子看著拓也繼續說:“你當然也有權利。畢竟反對的人消失了。”

拓也默默點頭,然後思考如何處置康子,以及星子第一次稱仁科敏樹為爸爸。

隔天的葬禮上,聚集了比守靈夜更多的人。因為是星期五,所以公司沒放假。然而,如此多的幹部列席,公司實際的運作機能應該停擺了吧。

拓也也加入了上香的隊伍,看見排在正前方的女人,心裏覺得奇怪。她是在直樹的辦公室裏工作的女員工。拓也曾和她見過幾次面,她應該是叫做中森弓繪。

他一叫她,她好像也馬上認出他來,趕緊低頭致意。

“你大概也很辛苦吧。”拓也說。

她一臉老實地回答:“嗯,有一點。”她臉上稚氣未脫,妝也畫得不能算好。與時下講究打扮的女性相比,她顯得較為不流俗氣。

這女人對仁科直樹知道多少呢——拓也忽然心想。她始終在他身旁,或許對他的人際關系知之甚詳。她心裏對於殺害直樹的人是否有個底呢?

“警方的人有沒有去找你?”拓也試探性地問。

她馬上回答:“昨天上午,我被警方的人叫去了。”

“問了你什麽?”

“很多,像是出差的事。”

“出差的事?”

弓繪好像擔心被前後的人聽見,悄聲對他說:“像是直樹要求住新大阪車站附近的旅館,和他認真地看新幹線的時刻表。”

“是喔,刑警對這種事情感興趣?”

“是的,刑警表現出那種樣子。”

“這樣啊。”拓也心想:事情不太妙啊。直樹指定旅館的地點、看新幹線的時刻表,八成是為了制造不在場證明所做的準備,難保刑警不會看穿這一點。

“除此之外,刑警還有沒有問……像是你心裏對犯人有沒有個底,這類的事情呢?”

“有。”

“你心裏對犯人有個底嗎?”

於是弓繪搖頭的同時,搖搖右手。“我心裏對於那方面的事情完全沒個底。畢竟室長人很好,絕對不會與人結仇。”她的語氣並非只是口頭說說,而是打從心底如此深信。有人對直樹抱持這種印象,拓也略感驚訝。

上完香後,拓也和中森弓繪道別,尋找橋本。他應該也來了。但是在找到他之前,拓也先遇見了一樣上完香出來的雨宮康子。身材窈窕的康子,即使身穿喪服也十分顯眼。她似乎也發現了拓也,一度停下腳步,然後才靠過來。

“好久不見。”她出聲向拓也打招呼。一陣子不見,她的五官好像改變了。深邃的輪廓帶有外國人色彩,使她的臉看起來略顯豐腴圓潤。拓也心想,這也是因為懷孕的緣故嗎?

“沒想到你會來,你和企劃室長認識嗎?”拓也明知她與直樹的事,故意問道。

康子面不改色,若無其事地說:“見過面,但沒說過話。我是基於對專任董事的情分來的。你也是看在星子小姐的面子上,才特地來的吧?”

“嗯,是啊。”拓也用小指搔了搔鼻翼,看著她的臉說:“你氣色不錯啊。”

“我好得不得了。”康子說完,用手掌輕輕拍了拍自己的下腹部,似乎是母子都好的意思。

“聽你這麽一說,我就放心了,這樣再好不過。”拓也心口不一地說。

“謝謝你。”說完,她微微擡起頭,揚起一邊的嘴角,“你和星子小姐似乎進展得很順利嘛。我聽說了。”

“托你的福。對了,怎麽樣?要不要喝杯茶?”拓也皮笑肉不笑地邀她。

康子露出非常遺憾的表情,說:“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馬上得回公司。改天吧。”

“真可惜,我有事情想和你好好聊聊。”

“真是遺憾,那,告辭了。”

她急欲離去,拓也對著她的側臉,沒有抑揚頓挫地問:“這星期二,你去了哪裏?”

康子停下腳步,往他看了一眼,星期二是直樹遇害的那一天。

“聽說你請了年假,去哪裏旅行了嗎?”

拓也感覺得出來,她在咬牙切齒,明顯地心生動搖。

“你還真清楚,”她說:“為什麽要問我這種事?”

“沒有理由,不行問嗎?”

“沒有什麽行不行的。我請假是因為年假積太多了,所以請年假悠閑地過了一天。”

“那真是太好了,你得保重身體才是。”

“嗯,當然。”康子重重地點頭,“當然,我會保重身體,因為沒有比我現在的身體更重要的了。”接著,她舉步前進,走了兩、三步又止步。“我想,我最近會辭去工作。我的身體變化太過明顯了,你應該也會感到困擾吧。”說完,她便撫摸下腹部,咧嘴一笑,頭也不回地走了。拓也目送她的背影時,有人走近身旁,是橋本。他也看著康子消失的方向,他似乎在哪裏看著拓也他們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