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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是警視廳的刑警,姓望月。他和早田似乎是舊識,即使如此,兩人在“貓眼”裏卻佯裝互不相識。哲朗將之解釋成兩人之間的默契。

聽到哲朗的身份後,望月雖然露出訝異的表情,但似乎沒有起疑的樣子。

“好,”望月喝了一口服務生端來的咖啡之後,看著哲朗他們。“我要問幾個問題。你們去那家店有什麽事?”

早田抿著嘴笑道:“去酒店不需要特別的理由吧?我們是去喝酒的。”

早田話說到一半,望月就不耐煩地搖頭,說:“我們彼此都很忙,別再耍心機了。告訴我你知道的事情就好,別想太多。”

“望月先生又為什麽會在那家店裏呢?”

“是我在問你!”

“你只問不答嗎?我們應該沒理由被盤問吧?”

刑警嘆了一口氣,再度將銳利的目光正對早田。

“你指名那個女人去坐台,對吧?目的何在?”

“哪個女人?請說出她的名字。”早田問話的口吻雖然淡然,卻相當認真。

沉默片刻,望月露出試探的眼神,答道:“一個叫香裏的女人。”

“她是個怎麽樣的女人呢?”

碰!望月拍了桌子一下。好大一只手掌,哲朗嚇了一跳,但身旁的早田卻絲毫不為所動。他從容地銜起香煙,慢慢地點上火。

“我試著找過門松鐵工廠的老主顧,問他經常接受款待的店在哪裏?戶倉先生喜歡的女公關是誰?然後查出了銀座一家叫‘貓眼’的店和店名叫香裏的女公關。”

“能不能告訴我那個老主顧的公司名稱和透露情報的人是誰?”

“真拿你沒辦法。”早田從懷裏拿出名片夾,從中抽出一張放在桌上。上面印著一個著名重機械廠商的設備設計課長的名字。

“我收下了。”望月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將名片收入口袋。“可是我不懂,為什麽你要追查這麽一樁不起眼的命案?這件命案為何引起你的好奇心?我聽說有一個笨刑警禁不起你的死纏爛打,給你看了那些戶籍謄本。”

“我又沒有寫成報導,有什麽關系。”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在問你為什麽四處打聽消息。”

“為什麽呢?大概是出自好奇吧。我現在是自由記者,正急著建立一些豐功偉業。”

望月狐疑地看著早田。從他的表情看來,他並沒有全盤接受早田的說詞。

“你從哪裏知道戶倉將大把鈔票花在銀座的女公關身上?”

“並沒有從哪裏。我只是在門松鐵工廠打聽到戶倉負責應酬,心想說不定由和他應酬的人士入手,調查他的人際關系比較好。”

“可是戶倉來銀座是好幾個月前了,你認為‘貓眼’和這次的命案有關系嗎?”

“我不知道,但是大概有關系吧。”

“為什麽你會這麽認為?”

被望月這麽一問,早田用鼻子冷笑兩聲。

“因為,‘貓眼’裏出現了警視廳的刑警啊,我確信我應該沒有猜錯。”

聽他這麽一說,刑警霎時面露不悅。

“沒人保證我們不會猜錯,這種事情你應該非常清楚。”

“是啊,我是非常清楚。不過,至少警方和自己的調查路線交會了是事實。”早田用指尖夾住香煙,身體微向前傾。“現在輪到望月先生告訴我們了。你為什麽會在那家店裏?你根據什麽線索盯上香裏?”

望月交替看著兩人,裝模作樣地輕撫臉頰,一臉衡量在此提供消息的利弊的表情。

“行動電話。”

“行動電話?”

“戶倉身上帶著行動電話,電話裏留著通訊記錄。”

哲朗差點“啊”的叫出來。行動電話的通訊記錄——還有這種東西啊!

“他在遇害之前,曾打電話給‘貓眼’的香裏嗎?”早田問到。

“嗯,沒錯。他不光是在遇害之前,一天往往會打好幾次電話給她。每次的通話時間都不長,多的時候甚至會打二十次以上。”

“簡直就是,”早田稍微頓了一下之後說道:“簡直就是跟蹤狂。”

不是簡直就是,而是不折不扣的跟蹤狂——哲朗在心裏低喃。

“香裏有男朋友嗎?”早田問道。

“不曉得。”望月喝了一口咖啡。

“如果你不能回答也沒有關系。我會自行調查,這並不困難。我會試著去問香裏本人,或者找她的女公關同事。問‘貓眼’的媽媽桑或店裏的熟客也是不錯的選擇。”

望月的臉部開始扭曲變形。一旦報社記者四處打探消息,就會妨礙到警方辦案。早田似乎也明白這一點。

“我們派人在香裏的公寓盯梢。”望月低沉地說。

“也就是說,有男人進出她家是嗎?”

“至少以前好像有,隔壁的鄰居看過幾次男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