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謀殺(第2/8頁)

突然,他替自己分辯道:“楚……楚警官,我只是替趙大跑跑腿,偶爾給他的公司寫幾篇宣傳稿,疏通疏通縣裏的關系,別的可沒我的事情啊!”

“呀!”馬海偉不禁笑了,“你咋看出他是個警官的?”

“我當過兵,又是記者,一看楚警官這坐相,就知道他是幹什麽的了。而且——”他歪著個腦袋揣測道,“而且您還是京裏來的大官吧?”

“不大不小。”楚天瑛仰起頭一笑,剛才皮亨通和他一碰杯,他就知道皮亨通懷疑自己的身份了。馬海偉和皮亨通一陣淺談,他判斷此人只是個油滑而不得志的小文人,對趙大也是一肚子的怨氣,所以不妨恐嚇一下,套出幾句有用的話來。

看著楚天瑛高深莫測的模樣,皮亨通更確信此人是個大官了,試探著問道:“楚警官,您莫不是來微服私訪三年前的塌方案的?那時候我還沒和趙大走得太近,所以事情的內幕我真的是一點兒都不知道,我也懷疑那些工人的死因,但公安局調查說他們真的是死於自然的塌方啊!”

最後這句話說得很狡猾,把責任統統推到警局身上了。

楚天瑛一笑道:“我們此行,和塌方案一點兒關系也沒有。至於來做什麽,也用不著向你匯報,所以你等會兒大可以跟趙大說我的身份,並且告訴他,老馬和姓楚的就是聽說漁陽縣的庫魚有名,專程趕來嘗嘗鮮的。”

皮亨通嚇壞了:“楚警官,我……我絕對不會跟趙大說的,那個家夥作惡多端,早晚要遭報應,我堅決和政府站在一頭啊!”

“站哪頭是你的事情,我們管不著,不過,我們一天不離開漁陽縣,趙大就一天不會放心,萬一他哪天失眠上火,有了什麽無毒不丈夫的想法,還望皮老兄提前知會一聲。”

皮亨通搗蒜一樣點頭道:“一定,一定,我堅決和政府保持一致!”

“老皮,坐下,接著吃,接著吃。”楚天瑛用筷子敲敲碟子,“看你多麽會擺菜,這魚頭朝著我,按規矩,魚頭要朝著主賓,這就是說,你早把我看透了,是嗎?”

皮亨通滿頭大汗,像一條被架在烤爐上烤得“嗞嗞”作響的魚。

吃完飯,皮亨通把楚天瑛和馬海偉送回到旅店,倆人去找了一趟郭小芬,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郭小芬說:“有個情況你們肯定想不到。”

“什麽情況?”楚天瑛問。

“我剛才下樓想去吃點東西,發現有個人在前台辦入住手續,正是那個翟朗,他說自己身上有錢,但行李丟了,身份證在行李裏面,讓女招待把老板叫出來當面說明一下。女招待說老板不在,又說旅店沒那麽嚴格,讓他登記了下身份證號,就給他安排入住了——看翟朗一臉悻悻然的樣子。”

“壞了,看來翟朗是來找李樹三算賬了。”馬海偉說。

楚天瑛點點頭說:“翟朗跟田穎搏鬥時,把挎包摔在地上了,走的時候也沒有拿走,所以沒有身份證。但是‘叫老板出來說明’,肯定只是個借口——小郭,你看清他住的是哪個房間了嗎?”

“咱們這一層頂頭的那個屋子。”郭小芬說。

“這個翟朗啊,早晚要闖下大禍!”馬海偉說,“我看最好找個人盯著點這個二百五!”

正在這時,郭小芬的手機響了,接聽之後,她對楚天瑛和馬海偉說:“我出去一趟,是圖書館楊館長給我打來的,說是有點事情想跟我談談,讓我到她家裏去一趟。”

楚天瑛叮囑她注意安全,保持通信暢通。

郭小芬離開後,馬海偉便倒在床上蒙頭大睡,呼嚕打得墻壁都掉灰。楚天瑛心裏煩亂,便出了門,來到旅館二層的公共陽台上,向外面望去:後院與一片堆滿了廢舊建材的空場只隔了一堵洋紅色的磚墻,現在墻頭正酣睡著一只虎皮紋的野貓,墻根生滿了野草,一根從墻縫裏莫名其妙長出的枝丫上,拴著一簇麻繩……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靜謐的錯亂,他突然想起凝來:自從來到漁陽縣之後,他沒有接到過她的任何一個電話或一條短信,為此他的心一直懸在半空,他不知道她為什麽對他的不存在毫不關心,也毫無掛念,跟前一陣子的纏纏綿綿判若兩人。難道就是那次晚風中的四目相對,讓一切都隨風而逝?如果是這樣,曾經發生過的故事都算什麽?來了,走了,開始了,結束了,毫無痕跡,連骨灰也不剩一點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