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六裏 盡頭

越來越快的呼吸,不得不讓張薇迅速翻出克喘藥物,服下。待到呼吸平穩後,她獨自一人又回到了未婚夫的書房。

那一疊駭人的畫稿仍杵在書架上,直直地窺視著她。張薇一陣心驚,她從不知道,原來謝飛竟畫了這麽多詭異的事物。

無緣無故的,腦海中突然跳出“山村七裏”的畫面。對於那個可怕的遊戲,張薇一直持保留意見。中間那些陰森、恐怖的場景,倒與這些畫稿有些類似。

盡管全是學電子專業出身,但張薇從不幹涉謝飛的工作。因此,她並不了解他所負責編程工作。

此時此刻,一個強烈的念頭占據了張薇的大腦。她必須盡快了解未婚夫所從事的工作細節,好像只有這樣,她才有可能找到他!

抱定這一想法後,張薇頭一次不經謝飛的同意,打開了他的工作電腦。無數個文件夾中,多半都是繁冗的編程代碼。

編程,是一項高智商的工作。枯燥卻又有趣,有創意卻沒耐心的人根本無法完成。因為只要輸錯一個代碼,整套程序就將面臨癱瘓。

電腦前,張薇一連閱讀了幾十個用C語言編寫的程序。這些在外人眼裏如同天書的文字,她卻似如珍寶。她在追尋其中的蛛絲馬跡,只要有一絲關於未婚夫失蹤的線索,她都不會放棄!

一個上午,轉眼飛逝。

張薇讀到眼睛酸脹,仍沒找到什麽有價值的信息。就當她惆悵地關閉電腦時,卻意外地發現了一枚嵌在鍵盤中的手機內存卡。

謝飛為什麽要把這張內存卡,放在如此隱蔽的地方?

帶著最後一線希望,張薇取來自己的手機,將那張內存卡插入其中。進入“內存卡”控件後,她發現裏面共有兩個文件,一個文档及一個遊戲程序。

她選擇了先打開文档,那是一本長長的日記。最初的時間,竟已追述到了幾年前。

張薇坐到沙發上,拇指頻繁地按著手機控件,查閱那部日記。而就從那一刻起,她漸漸知道,自己再也無法與深愛的未婚夫,回到過去的日子了。

黃昏,夕陽西下。

張薇終於讀完了全部的日記,掌中的手機也不堪重負,耗盡電力,自動關機。

如同行屍走肉般,張薇雙眼無神地站起身,默然地為手機換上電池。剛一開機,便有一通電話闖了進來。張薇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那個叫胡子的記者打來的。

木然地按下“接聽”鍵後,張薇意外地聽到,另一頭傳來一個女聲。

“喂,張薇小姐嗎?我是《申報》的記者陶子,我在同事的手機裏,得到你的聯系方式。現在有一些重要的事必須與你面談。”

目光微微凝滯,張薇完全打不起精神,她低聲道:“對不起,陶小姐,我現在實在心沒有心情接受什麽采訪。”

“你誤會了。”電話另一頭,陶子急忙解釋:“我要見你,主要是想談你未婚夫謝飛的事。就我手中所掌握的資料,麻省理工那邊並沒有他就讀本科的記錄。我想,他是在國內畢業後,才去美國念的碩士。”

靜靜聽著陶子的分析,張薇忍不住打斷:“對不起,如果你找我的目的,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我想我已經了解了。”

即將要把手機翻蓋合上時,忽聽對面急切喊道:“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從B大的計算機系畢業的?”

刹那間,身體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張薇說不出話來。舉著電話的手僵在臉龐邊,聽陶子語速極快地說:“張小姐,我打電話來的意途,並不是想在你們結婚之際,離間你和謝飛。但我必須告訴你的是,我的同事,也就是與你有過一面之緣的記者胡子,他因為試玩了‘山村七裏’而躺在了醫院。沒有知覺,不能說話,與死無異!”

心跳,猛地加快了一拍。電話中,張薇聽得出陶子很焦急,她的語氣中帶著自責。

對謝飛學歷的查證,讓陶子頓感吃驚。原以為他的本碩學位,皆是在美國取得,但結果是,麻省理工並沒有一名叫作謝飛的本科畢業生。

記者天生的敏感,讓陶子主動去翻閱幾年前,前往麻省攻讀碩士學位的本科生。在眾多材料中,B大的一名成姓學生,引起了她的注意。

他的入學時間與現在相隔九年,即是在陳氏編程師成剛失蹤的一年後!

失蹤十年的成剛,赴美的成姓學生、被陳氏軟禁的謝飛!

這三者,究竟有何等聯系?

心中雖有猜測,但陶子不敢確定,這樣的假設,連她自己也感到驚心動魄。

許久,張薇終於開口:“我不想明白你打電話給我的意途,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掛了。”

“等等,張薇!”陶子抓住僅有的一點時間,喊道:“無論你現在心裏怎麽想。你答應我,千萬不要去玩‘山村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