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10頁)

是英語。那位紅發女郎現在和他一起站在櫃台前,就在他旁邊。她說的是英語。不過,她之前說“我還在等渥太華那邊給我指示”,所以她是加拿大人。

櫃台接待員走到分格櫃邊看了一下,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封電報,“您是聖雅各博士嗎?”他一邊問,一邊伸手把信封遞給她。

“是的,謝謝你。”

那個女人轉身走去,邊走邊拆開那封電報。這時候,接待員走到傑森面前,問他:“先生,需要我為您服務嗎?”

“我想請你幫我把這張字條交給施托塞爾先生。”說著,他把一個鐘樓大飯店的信封放在櫃台上。

“施托塞爾先生明天早上六點才會回來。他通常下午四點下班。如果您有什麽需要,我可以為您服務。”

“不用了,謝謝你。麻煩你務必將這封信轉交給他,”說著,傑森忽然想到,這裏是蘇黎世,於是又補了一句,“不是什麽急事,不過,我必須等他給我回復。明天早上我再來問他吧。”

“沒問題,先生。”

於是,傑森提起行李,穿過大廳朝飯店大門走去。大門是一整排寬闊的玻璃門,門口有一條環狀車道,正前方就是蘇黎世湖了。車道上方的天篷裝著泛光燈,幾輛出租車停在底下候客。太陽已經下山了,夜色籠罩了整個蘇黎世。不過,就算過了半夜十二點,機場還有班機飛往歐洲各地……

突然間,他停下腳步,屏住呼吸,全身一陣癱軟。隔著玻璃門,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一輛棕色的標致轎車就停在車道上,停在第一輛出租車前。車門猛一打開,有個男人從車子裏鉆出來——正是那個穿大衣、戴細金絲框眼鏡的殺手。接著,另一邊的車門也開了,一個人站了出來。不過他不是班霍夫大道上開車的那個人,那個沒有認出他就是格殺目標的人。而是另一個同樣穿著大衣的殺手,大衣口袋裏就藏著威力強大的武器。他就是傑森在共同社區銀行二樓接待廳裏看到的那個人。當時,他從藏在大衣裏的槍套中抽出一把點三八口徑的手槍,槍口裝著一具滅音器。當時他來不及跟傑森沖進電梯,就把手伸進門縫裏,用那把槍瞄準傑森的腦袋,後來槍被傑森踢開了,才沒有打中。

怎麽會?他們怎麽可能找得到他?……這時候,他忽然想通了,胃裏一陣惡心。當時,他完全沒有任何防備,太漫不經心了!

當時,在瓦爾特·阿普費爾的辦公室裏,柯尼希送東西進來。他們等他出去的時候,阿普費爾問傑森:在蘇黎世住得還愉快嗎?

非常愉快。從我住的房間,看得到整片蘇黎世湖,風景漂亮得很,平靜,安詳。

是柯尼希!柯尼希聽到他說,他住的房間可以眺望整個蘇黎世湖。從房間裏就可以眺望蘇黎世湖,這樣的飯店有幾家呢?而且,這家飯店必須是像他這種擁有三個零賬戶的客人會經常光顧的。兩家?三家?……他模糊的記憶中突然浮現出幾個名字:鐘樓大飯店,波爾大飯店,艾登大飯店這三家飯店分別是:CarillonduLac,BaurauLac,EdenauLac……還有別的嗎?他想不起來了。要縮小範圍,鎖定某一家飯店,實在太容易了!他怎麽會這樣輕易泄露自己的行蹤呢?他怎麽會這麽蠢?

時間太緊迫了,來不及了。他可以隔著那一排玻璃門看到外面,同樣,那些殺手也看得到裏面。從車子裏出來的第二個殺手已經看到他了,兩個人隔著標致轎車的引擎蓋交頭接耳了一番。第一個殺手推了推臉上的金絲框眼鏡,手伸進偌大的口袋,抓住那把藏在裏面的手槍。兩個人一起朝著大門跑過來,跑到門口時,又分散開來,分別守住那一長排透明玻璃門的左右兩端。他們左右包抄,陣式都部署好了,他已經出不了那個大門了。

他們是不是認為可以大搖大擺地走進人來人往的飯店,在眾目睽睽下就這樣把他殺掉?

他們一定會!飯店裏人很多,而且人聲嘈雜,正好可以趁亂下手。在光天化日下,在擁擠的人群裏,拿著裝上滅音器的手槍,在近距離開個三四槍,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暗中殺一個人。這是一種很有效的殺人手法,而且可以在接下來的混亂中輕易脫身。

絕不能讓他們靠近他!他立刻往後退,無數紛亂的思緒閃過他的腦海,其中最強烈的,就是憤怒。他們怎麽敢這樣肆無忌憚?他們為什麽會認定他不會尋求保護,不會大聲叫喊,叫警察?後來,他想通了,這個問題很淺顯,道理也很簡單。他可以猜得出來,那些殺手為什麽那麽篤定。因為,他不能尋求那種保護——也就是說,他不能尋求警方的保護。因為傑森·伯恩必須躲避任何官方機構……為什麽?難道政府也在搜捕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