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10頁)

“你說什麽?你是誰?”

“我是瓦爾特·阿普費爾的朋友!你聽我說,就是那個戴金絲框眼鏡的男人!穿黑色大衣那個!就在那裏!”

千古以來的官僚心態永遠不變。一提到高級主管的名字,他就乖乖聽話了。

“原來您是阿普費爾先生的朋友!”這時候,接待員立刻轉身對那個警衛大喊:“聽到沒有!戴眼鏡那個家夥!戴金絲框眼鏡的那個!”

“聽到了,長官!”警衛立刻向前跑去。

傑森從接待員面前慢慢走過,走向玻璃門,然後推開右邊的門板,回頭瞄了一眼。那一刹那,他明白自己又得趕快跑了,但卻不知道外面那個等在標致轎車旁的男人,會不會認出他,一槍射穿他的腦袋。

警衛從一個穿著黑大衣的男人旁邊跑過去。那個人走得很慢,比他四周驚慌失措的人慢得多,而且,他的眼鏡已經摘掉了。接著,他加快腳步走向門口,走向傑森。

外面的人行道上越來越混亂。混亂的人群正是傑森最好的掩護。銀行裏面發生的事已經傳到街道上了,淒厲的警笛由遠而近,越來越刺耳。警車已經開到了班霍夫大道。他混在人群中,向右邊走了幾米,然後突然向前跑去。一堆好奇的市民躲在附近的店門口看熱鬧,他飛快地擠進人群中,眼睛留意著停在路邊的車子。突然,他看到一輛標致,看到一個人站在車子旁邊,手插在外套口袋裏,感覺不太對勁。頃刻之間,那個穿黑大衣的男人跑到車子旁邊,跟那個負責開車的人會合。此刻,他又把金絲框眼鏡戴回去了,這樣他才看得清楚東西。兩個人迅速交頭接耳商量了一下,他們一邊商量,眼睛一邊掃視著整條班霍夫大道。

傑森知道那兩個人一定很困惑。剛才他不慌不忙地從玻璃門裏走出來,走出共同社區銀行,混進人群裏。他本來已經準備要跑了,但他怕被攔下來,按捺住沒有跑。後來,他到門口,看看四周的動靜,覺得差不多沒問題了,這才開始跑。很少人具備這種警覺性,因此,那個開標致車的家夥根本沒有留意到他,沒有認出這個鎖定格殺勿論的目標。他在馬賽就被認出來了,並且被人下達格殺令。

第一輛警車抵達現場時,那個戴金絲框眼鏡的人正在脫大衣,他把大衣從車窗丟進那輛標致轎車裏。他朝那個開車的人點點頭,那個人立刻坐進駕駛座,發動引擎。接著,殺手把那副精致的眼鏡摘下來,做了件傑森做夢都想不到的事。他快步走向銀行的玻璃門,和那些警察會合,然後匆匆忙忙地沖進去。

傑森看著那輛標致的車頭從路邊轉出來,猛踩油門,沿著班霍夫大道呼嘯而去。店門口聚集的人群漸漸散了,有好幾個慢慢朝著銀行的玻璃門走去,從別人身後踮起腳尖,伸長脖子,朝銀行裏探頭探腦。有一個警察從裏面走出來,揮揮手把圍在門口看熱鬧的人群趕開,要他們從門口清出一條到路邊的通道。正當他在那邊大聲吆喝時,一輛救護車在西北角的路口拐了個彎,搖搖晃晃地疾駛過來,一路狂按喇叭,夾雜著車頂尖銳刺耳的警笛聲,警告路上的人車趕快讓行。剛才那部標致開走之後,路邊留下了一個空位,於是救護車司機就把車頭插了進去,把那輛龐大笨重的救護車停下。

傑森覺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他必須趕快回鐘樓大飯店,收拾好行李,馬上離開蘇黎世,離開瑞士,趕到巴黎去。

為什麽要去巴黎?為什麽他執意要把那些錢轉到巴黎的賬戶上呢?先前,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巴黎這個地方,直到剛才在瓦爾特·阿普費爾的辦公室,看到那筆天文數字的龐大金額後,整個人都愣住了,突然間,巴黎在他腦海裏浮現出來。那筆錢,金額大到遠遠超乎他的想像,大到他無法思考,只能依賴本能反應。本能,那一刹那,他腦海中浮現的城市就是巴黎。為什麽呢?

已經沒有時間去想這個了……他看到救護車的急救員擡著一付擔架從銀行門口走出來。擔架上躺著一個人,臉上蓋著毯子,顯然已經死了。他當然明白這代表什麽:要不是自己擁有一身本事,擁有那些他不知道自己從哪學來的技能,今天躺在擔架上的那具屍體就是他了。

這時候,他看到街角停著一輛空出租車,於是朝那跑去。他必須趕快離開蘇黎世。顯然,馬賽那邊已經下達了指令:一個應該已經死掉的人,現在還活著。傑森·伯恩還活著。殺掉他!殺掉傑森·伯恩!

老天,為什麽?

他本以為能在鐘樓大飯店的櫃台上看到那位襄理,可惜他人不在。他想了一下,也許給他留個簡單的字條就可以了。他姓什麽來著?施托塞爾?對了,他姓施托塞爾沒錯。他犯不著向他解釋為什麽要突然離開,只需要塞個五百法郎給他,就足以打發先前那幾個小時的住宿費了——而且,還足以拜托這位施托塞爾先生幫點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