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沉默正好持續五秒鐘,在此瞬間,一些人的目光在另一些人中間遊移,有幾個人清了清嗓子,但是所有的人都一動不動。好象沒經過討論就已作出了一項決定:不必再支吾搪塞了。靠《耶魯法律評論》起家從田納西州山區來的議員愛弗蘭姆·沃爾特斯是不會聽人隨便啰嗦幾句諜報控制的機密就被打發走的,廢話還是少說。

戴維·艾博把煙鬥哢嗒一聲放在桌上,這是他的前奏曲:“象該隱這樣的人少在公眾前出現對人人都有好處。”

“這不是回答,”沃爾特斯說,“可我想是回答的開始。”

“是的。他是個職業刺客——也就是說在繁多的殺人方法方面是個經過訓練的行家。這種專門技術是供人購買的,是政治的動機還是個人的動機對他都根本無所謂。他做交易的唯一目的是賺錢——而他賺的錢同他的名氣成正比。”

議員點了點頭:“所以把那名氣的蓋子盡可能捂得緊些,也就是阻止為他免費做廣告。”

“正是。世界上有很多瘋子頭腦裏真實的和假想的敵人太多,以致很容易喜歡該隱,如果他們聽說過他。不幸的是,這些人比我們所料想的要多,截至目前已經有三十八起殺人事件可直接歸咎於該隱,還有大約十二到十五起很可能也是他幹的。”

“那就是他的‘成就’記錄?”

“是的。而且我們正在打敗仗。每出一起殺人案,他的名氣大一分。”

“他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中央情報局的諾頓說,“最近幾個月我們認為他很可能已經被殺。有幾起案中可能連刺客自己也被消滅了,我們想他也許是其中的一個。”

“例如?”沃爾特斯問。

“馬德裏的一個銀行家。這人專為歐洲公司行賄,爭奪非洲政府的采購合同。他在帕西奧·卡斯特蘭納被一輛疾駛而過的汽車中射出的子彈打死了。司機兼保鏢把對方車上的司機和刺客也都打死了。有一段時間我們認為刺客就是該隱。”

“我記得那次事件,出錢雇他們的可能是誰?”

“好幾家公司都有可能,”吉勒特回答,“它們想把上自鍍金汽車下至室內陳設統統賣給曇花一現的獨裁者。”

“還有什麽?還有誰?”

“安曼的酋長穆斯塔法·卡裏格,”曼寧上校說。

“據報告他死於一次未遂的政變。”

“並不是這樣,”曼寧繼續說,“當時並沒有預謀的政變,G-2的密探證實了這一點。卡裏格不得人心,但是其他酋長也不是傻瓜。政變的說法是謊話,用來掩蓋一樁怕其他職業刺客效仿的暗殺事件。軍官團裏有三個討厭的小人物給判處了死刑,使謊言可信些。有一段時間,我們以為其中一個是該隱,因為時間正在他銷聲匿跡的同時。”

“誰會叫該隱去刺殺卡裏格?”

“這個問題我們一次又一次問過自己,”曼寧說,“唯一可能的回答來自一個聲稱了解情況的來源,但無法證實。他說該隱幹這件事是為了證明他什麽都能辦到——石油大亨出門旅行時的保護措施是世界上最嚴密的。”

“還有好幾打其它事件,”諾頓補充,“模式正好同那些戒備森嚴的人物被刺事件相似,而情報來源也表示與該隱有關。”

“我明白了。”議員拿起蘇黎世情況摘要,“但是,聽上去你並不知道他是誰。”

“沒有兩個描述是相似的,”艾博插嘴說,“該隱顯然是個化裝能手。”

“可是有人看見過他,同他講過話。你們的消息來源、密探和蘇黎世的那個人都沒有一個能公開出來指證,但是你們肯定審訊過他們。你們總有個大概的想法,總有點東西。”

“掌握的情況不少,”艾博回答,“可是沒有前後一致的描述。對首次見面的人,該隱從來不讓人在白天見他。他見人總在夜裏,在昏暗的房間或者小巷裏。據我們所知,他從來都是一次只同一個人接頭——以該隱的身份。聽說他從來不站著,總是坐著,在燈光暗淡的餐館裏,在角落裏的椅子上,或者停著的汽車裏。有時候他戴一副很大的眼鏡,有時候不戴,在這個約會地點他的頭發可能是黑的,在另一處是白的或紅的,或者遮一頂帽子。”

“語言?”

“在這個問題上各種情報比較接近,”中央情報局副局長說,急於公開他那個局的調查報告,“流利的英語和法語,還有幾種東方方言。”

“方言?哪些方言?屬於哪個語種?”

“當然。基本是越南語。”

“越——”沃爾特斯傾身向前,“為什麽我有種感覺,好象我快要接觸到一些你不大願意告訴我的東西?”

“因為你也許在盤問方面十分機警,律師先生。”艾博劃著一根火柴,點燃了煙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