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4/5頁)

“我馬上叫車子到你那裏去。”

“不,丹尼斯!”瑪麗說,一面看著賈森。他的眼神告訴她,按照他的吩咐做,“明天早晨派來。記住,早晨頭一件事——再過四個小時,如果你願意的話。”

“我不能這樣做。為了你。”

“你必須這樣做!你不明白。他幹了什麽事是因為中了圈套,可是他嚇壞了,想逃走。如果他知道我給你打電話,現在就會逃走。給我時間,我能說服他自己回頭,再等幾小時就行。”瑪麗說著這些話,眼睛看著伯恩。

“這混蛋是什麽樣的人?”

“可怕的人。”她回答,“一個正被人操縱的人。我需要時間,給我時間。”

“瑪麗……”考勃利爾欲言又止,“好吧,早晨第一件事。那麽……六點鐘。另外,瑪麗,他們想幫助你,他們能夠幫助你。”

“我知道。晚安。”

“晚安。”

瑪麗掛上電話。

“現在,我們等著。”伯恩說。

“我不知道你想證明什麽。當然他會打電話給那些五級外交官,他們當然會到場。你期望些什麽呢?他已經差不多承認他要做些什麽,以及他認為他必須做些什麽。”

“那麽這些五級外交官就是發給我們信息的人?”

“我猜想他們會帶我們去見發給我們信息的人。那人離這裏太遠,他們會讓我們同他聯系。我從工作以來對事情還從未這麽有把握過。”

伯恩看著她:“希望你是正確的,因我所關心的是你的整個生活。如果蘇黎世的不利於你的證據不是什麽信息,如果它是由專家們登出來為了找到我——如果蘇黎世警方相信它——那麽,我就是你對考勃利爾說的那個可怕的人了。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你的正確的。可我並不認為你是。”

兩點零三分,汽車旅館走廊上的燈光閃了閃,就熄滅了。長長的過道一片昏暗,樓梯口泄出的燈光是唯一的光源。伯恩站在房門邊上,持槍,關了燈,從門裏瞄著走廊裏的動靜。瑪麗在他後面,從他肩上望著。兩人都不言語。

腳步聲輕擡輕放,但仍然有聲音。清晰、慎重、遲緩。兩雙鞋子小心翼翼地上著樓梯。不到幾秒鐘,可以看到兩個人影在暗淡的光線中出現。瑪麗禁不住吸了口氣。賈森將手伸過肩膀,使勁捂住她的嘴。他知道,她認出了其中的一個人。她只見過他一面,在蘇黎世的斯德普得克大街,在另外一個人下令處決她的前幾分鐘。他就是他們曾派他到伯恩的房間的那個金頭發,那個給派到巴黎去辨認目標的不值錢的探子。他左手握著一支鉛筆電筒,右手是一支長統槍,帶消音器。

他的夥伴比他矮一點,更結實,走路象動物爬行,肩與腰同兩條腿一道靈活地擺動。他大衣的翻領拉了起來,頭上戴了頂窄沿帽,把面孔遮得看不見。伯恩注視著這個人,他身上有些東西那麽眼熟。體型、走路、頭部的姿態。是什麽?到底是什麽?他以前認識他。※棒槌學堂の精校E書※

但是現在沒有時間思索這個問題,那兩個正在接近以布裏格斯夫婦名義定下的房間的門。金頭發用鉛筆電筒照看著房門號碼,然後把光束掃到門把手和門鎖。

隨後發生的情況,從效率說使人贊嘆。矮而粗壯的人右手拿著一串鑰匙,湊在那光束下挑選,左手抓著一件武器,形狀看上去是一個裝在重型自動火器上的大型消音器,很象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蓋世太保愛用的強力的星光式魯格爾半自動手槍。它能夠穿透鋼筋混凝土,響聲不超過一聲咳嗽。用於在夜晚安靜的鄰裏之間殺人,最理想不過,附近誰也不會受驚,只會到早晨才發現有人失蹤。

較矮的人把鑰匙插進鎖洞,無聲地轉動著。然後把槍口放低,對準門鎖。三記迅速的槍聲伴隨著三道亮光,門栓周圍的木頭粉碎了,門打開了,兩名兇手沖到裏面。兩秒鐘靜寂,然後一陣壓抑的槍聲。黑暗中閃了幾下火光。門砰地關了,但是關不住,又豁開了,傳出更猛烈的動蕩和撞擊聲。哢嗒一聲由室內傳出,燈亮了一下,又被氣憤地熄掉。一盞台燈摔到地板上,玻璃摔得粉碎。一聲憤怒的低吼。

兩個兇手沖出來,舉著武器,防著埋伏。沒有埋伏,他們感到莫名其妙。他們到了樓梯口。被入侵的房間右邊的房門開了。兩個人匆忙跑下樓去。一個眨著眼睛的客人探出頭來看了看,聳聳肩,又走了回去。寂靜又回到昏暗的走廊。

伯恩站在原地臂膀抱著瑪麗·聖雅克。她在戰栗,她的頭偎在他懷裏,無聲地歇斯底裏地抽泣著,難以相信。他等著這一刻,讓時間過去,直到顫抖平靜下來,長籲取代了抽泣。他不能再等了,她必須自己去領會,完全徹底地領會,印象就不可磨滅。她最終必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