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3/5頁)

伯恩相信自己的判斷而震驚地站著一動也不動:他看見的是伊裏奇·蘭米雷士·桑切斯。

(抓住卡洛斯,把卡洛斯誘入圈套。該隱代表查理,德爾塔代表該隱。)

賈森拉開外衣前襟,右手緊握著腰帶上的手槍柄。他拔腳在人行道上跑起來,撞開了一些街頭的人,用肩膀把人行道上一個賣東西的商販頂到旁邊去,竄過一個正在鐵絲垃圾筐裏刨挖廢品的乞丐——乞丐!這個乞丐的手迅速伸進口袋,伯恩猛一轉身,剛好看到一支自動手槍槍管從磨舊的外套口袋裏伸出來,太陽光在金屬上跳躍,這乞丐有支槍!他的枯瘦的手舉起槍,武器和目光都是那麽穩定。賈森沖進馬路,歪身躲到一輛小汽車背後。只聽得頭頂上和身旁密集的子彈尖嘯著尋找令人厭惡的歸宿。從人行道那些看不到的人群中傳來驚恐的尖叫聲。伯恩矮下身子躲避在兩輛汽車之間,然後飛奔著從來往車輛縫裏到了馬路對面,乞丐逃了——一個老人帶著堅定的目光沖進人群消失了。

(抓住卡洛斯。把卡洛斯誘入圈套。該隱是……)

賈森又轉過身,猛沖向前,把攔路的一切都推開,朝著刺客的方向奔去。他停了下來,上氣不接下氣,胸中充滿困惑和怨恨,太陽穴又開始陣陣疼痛。他在哪兒?卡洛斯在哪兒!他看見他了:刺客已爬進一輛大型黑色轎車的方向盤後面。伯恩又回頭跑進來往車輛的空隙中間,一邊猛地朝著刺客跑去,一邊拍打著過往汽車的前罩和車尾的行李箱蓋。突然他被兩輛撞在一起的汽車給擋住了。他把手向閃亮的鉻格欄上一撐,側身躍過完好無損的保險杠。他又停住腳步,他所看到的東西灼痛著他的雙眼,心裏明白再追下去已毫無意義。他來得太晚了,大型黑色轎車已在來往車輛中找到一個缺口,伊裏奇·蘭米雷士·桑切斯驅車疾駛而去。

賈森穿過馬路到了遠處的人行道上,這時警笛的尖鳴聲已使人到處回頭張望。行人中有被子彈擦傷的、有中彈受傷的和被子彈打死的。是一個帶槍的乞丐向他們開槍的。

拉維爾!伯恩又跑了起來,往回朝聖體教堂奔去。他到達了水泥聖者眼皮下的石子小道,迅速向左拐,朝著雕刻的拱門和大理石台階跑去。他跑上台階,進入哥特式的教堂。迎面是整架整架閃爍著火光的蠟燭和從暗色石墻高處彩色玻璃透進來的一束束光線。他沿著中間的過道往前走,注視著所有的禮拜者,尋找著夾雜著深色頭發的銀灰發和一張象蒙著雪白面具的臉。

到處都看不到拉維爾女人,可是她並沒有離開,她在教堂的某處。賈森轉過身,從過道望上去,一個個子挺高的教士漫步走過蠟燭架。伯恩側身走著,穿過一長排墊子,來到最右邊的過道,攔住了他。

“對不起,神甫,”他說,“恐怕我和某個人走散了。”

“沒有人會在上帝的住所裏走散,先生。”神職人員回答,微微一笑。

“她在精神上也許不會,可如果我找不到精神以外的她,她會很傷心的。她的辦公地方有緊急事情,您在這兒很久了嗎,神甫?”

“我在恭候我們那些尋求幫助的信徒。是的,我在這兒已將近一小時了。”

“幾分鐘之前有兩個女的進來。一位特別高,很吸引人,穿著淺顏色的外套,我記得頭上還紮著一條黑頭巾。另一位是位上了年紀的夫人,沒有那麽高,身體不好。您是否碰巧見到她倆了?”

教士點了點頭:“是的,那年紀大的女人一臉痛苦,臉色蒼白有點兒悲哀。”

“您知道她往哪裏去了?我想她那位較年輕的朋友已經離去了。”

“一個忠實的朋友,我可以這麽說。她陪伴著那個可憐的人去懺悔,送她走進了懺悔室。在令人絕望的時候,靈魂的凈化給予我們無罪的力量。”

“去懺悔?”

“是的——右邊第二間懺悔室。她找的是位仁慈的懺悔神甫,我該再加一句,是一位來自巴塞羅那大主教區的特邀教士,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可惜這是他在這裏的最後一天,他將回西班牙去……”高個子教士皺起了眉頭,“豈不奇怪?幾分鐘前我好象看見曼紐爾神甫離去了。也許他請別人代他一會兒。沒關系,那位可愛的太太由可靠的人照看著。”

“我敢肯定是這樣的,”伯恩說,“謝謝您,神甫。我等她。”賈森沿著過道往前走到一長溜懺悔室前,他的目光落在第二室上,那兒掛著一小根白布條說明有人占用。一個靈魂正在凈化。他在前排位子上坐下,然後跪下,慢慢地低頭朝後瞄著教堂的後部。高個教士站在入口處,他的注意力是在鬧哄哄的街上。教堂外,可以聽見警笛聲自遠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