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離我遠點,大衛!(3)(第3/4頁)


  局長那張頗有貴族氣派的嘴張得老大,手裏的煙鬥懸在胸前的半空中。他說:“你坐在那兒講了這麽一通,難道當真是在說,我們認為名叫傑森·伯恩的那個殺手是杜撰出來的?他不是我們以為的那個殺手?”
  “為了活命,他也在迫不得已時殺過人,但他並不是什麽殺手。我們杜撰這個傳言,是為了把他塑造成挑戰卡洛斯的終極對手,以誘使這只‘胡狼’現身。”
  “我的天哪!”卡塞特驚呼,“你們是怎麽幹的?”
  “在整個遠東地區散布大量虛假情報。不管是東京、香港、澳門還是首爾,無論在什麽地方,但凡有重要人物被殺,伯恩就會被飛機送往那裏;他會聲稱對事件負責,故意留下證據,再把當局耍弄一番——直到他成為一個傳奇人物。三年間,我們的人生活在一個充斥著種種肮臟的世界裏——毒品、軍閥、犯罪;他一點點深入其中,只為了一個目的:到歐洲給卡洛斯布下誘餌,威脅他頂級殺手的地位,迫使這只‘胡狼’現身,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刻——只要能把子彈射進他的腦袋就行。”
  一桌人如遭電擊,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德索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幾乎和耳語差不多,“什麽樣的人會去接受這樣的任務?”
  康克林看了看分析師,然後以平板的語氣答道:“一個覺得生活已經沒有什麽意義的人,也許是一個想尋死的人……一個正派的人,在仇恨與失望的驅使下披上了梅杜莎這樣的外衣。”前任情報官說到這兒停住了,痛苦之情溢於言表。
  “接著說啊,亞歷山大,”瓦倫蒂諾輕聲說,“你可不能講到這兒就算完了吧。”
  “沒有,當然沒完,”康克林眨了幾下眼,把自己拉回現實,“我剛才在想,如今這一切對他來說是多麽可怕——那些回憶,他所能記起的事情。有個該死的相似之處我原先沒有想到。妻子,還有孩子。”
  “什麽相似之處?”卡塞特問道。他弓著身子往前傾,盯住康克林。
  “多年以前在越戰期間,我們的人還是個派駐金邊的年輕外事官員。他是一位學者,娶了個泰國妻子,是他在國內讀研究生時認識的。他們有兩個孩子,一家人就住在一條河的岸邊……有一天早晨他妻子和孩子正在河裏遊泳,一架從河內偏航飛來的噴氣機對那一帶進行了低空掃射,母子三人都死了。我們的人發了狂;他拋下一切,跑到西貢加入了梅杜莎。他一心想著要殺人。他成了代號‘三角洲一號’——梅杜莎內部從來不用姓名——並且被視為戰爭期間作戰效率最高的遊擊隊領袖。他不光帶著暗殺小隊與敵人作戰,而且還屢屢違抗西貢司令部的命令。”
  “不過,他顯然還是支持戰爭的。”瓦倫蒂諾說。
  “他對西貢和南越軍隊很厭惡,除此之外我覺得他根本就不在乎誰贏誰輸。他有他自己的仗要打;他的戰爭地點是在深入敵後很遠的地方,越靠近河內越好。我覺得,他其實一直是想找到那個害死他家人的飛行員……相似之處就在這裏。多年以前他有一個妻子,兩個孩子,他們就在他的眼前慘遭殺害。現在他又有了一個妻子,兩個孩子,而‘胡狼’則在步步逼近,不抓到他絕不罷休。這肯定都讓他快要崩潰了。真他媽該死!”
  會議桌另一頭的四個人彼此對視了一下,讓康克林突然爆發的情緒平靜下來。局長又開口了,語氣還是很溫和,“考慮到時間跨度的問題,”他說道,“誘捕卡洛斯的行動想必是在十多年前開始的,但香港的事件離現在卻要近得多。這兩件事有關聯嗎?在這個當口,如果不向我們透露某個人或某些人的姓名,香港的事你覺得可以告訴我們多少?”
  康克林答話時將拐杖緊緊攥在手裏,指節都發白了。“香港的事,是華盛頓籌劃過的最為卑劣的秘密行動,無疑也是我聽說過的最為出格的行動。有一點令我深感寬慰:身在蘭利的我們和行動最初的策劃毫無幹系。為這個計劃喝彩贊美的人都該下地獄。我到了後期才加入行動,結果發現的情況直叫我惡心。麥卡利斯特也是如此,因為他從一開始就參與其中。他之所以甘願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就是出於這個原因。兼具道德與智慧的他,決不能坐視一個正派的人因為行動策略而被犧牲。”
  “你這番控訴很嚴厲啊。”卡塞特說,“出了什麽事?”
  “我們自己的人,找人綁架了伯恩的妻子,那個引導著喪失了全部記憶的伯恩找到我們的女人。他們一路留下蹤跡,逼著他來找她——到香港去找。”
  “天哪,為什麽?”瓦倫蒂諾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