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3(第2/8頁)

勒納肯定事先提醒過那兩個情報官員,因為伯恩看到有個年輕女子離開了面前的顯示屏,朝他走來。她容貌出眾,大概三十多歲年紀。伯恩立刻注意到她是個外勤特工,最起碼也是幹過外勤的。她走路時的步幅既不太大,也不太小,步速不快也不慢,簡而言之就是沒有特征。一個人的步態就像指紋般獨特。要想從一大群行人中辨認出敵手,最好的辦法就是觀察他的步態,哪怕此人的其他方面都偽裝得毫無破綻。

她的臉龐剛毅而自信,仿佛是雕鑿而成的船首;在這艘船劈波斬浪的海上,其他略為遜色的船只都會紛紛傾覆。她深藍色的雙眼猶如一對寶石,鑲嵌在那張黝黑的阿拉伯面孔上。

“你一定是莎拉雅·穆爾了,”他說,“高級情報官員,對吧?”

她微微一笑,但這笑容很快就變成了滿臉的困惑和突然換上的冷淡神情。“是的,伯恩先生。請跟我來。”

莎拉雅帶著伯恩穿過一派忙碌的巨大辦公區,來到左手邊的第二間會議室。她打開毛玻璃門看著他走了進去,臉上還是一副古裏古怪的好奇神情。不過,考慮到伯恩和中情局之間往往非常敵對的關系,也許這種神情根本就不算古怪。

會議室裏坐著個男人,看樣子起碼比莎拉雅年輕幾歲。他是個中等個頭的壯小夥,淺黃色頭發,膚色白皙,正坐在一張橢圓形的會議桌前操作筆記本電腦。電腦屏幕上顯示的畫面看起來似乎是一個難度極高的填字遊戲。

莎拉雅清了清嗓子,他這才擡起眼來。

“我是蒂姆·海特納。”他說話時根本就沒起身。

伯恩坐到兩位情報官員中間的座位上,這才發現蒂姆做的“填字遊戲”其實是個加密文件——而且用的是一種頗為復雜的密碼。

“再過五個多小時,我到倫敦的那趟航班就要起飛,”伯恩說,“關於那批觸發放電器——跟我說說,我都需要知道些什麽?”

“觸發放電器和可裂變物質一樣,在全世界都屬於控制最為嚴格的東西,”海特納說道,“準確地說,觸發放電器在政府控制物資的清單上名列第二六四一位。”

“這麽說來,那個讓林德羅斯如此激動、禁不住要去親自執行外勤任務的消息,就和一批被轉運的觸發放電器有關。”

海特納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密碼破解上去了,莎拉雅便接過了話頭。“整件事是從南非開始的。準確地說是開普敦。”

“怎麽會是開普敦?”伯恩問道。

“在種族隔離時期,南非成了走私犯的庇護所,這大都是因為生計所迫。”莎拉雅語速很快,說得簡明扼要,但態度顯然頗為冷漠。“如今南非既然已經上了我們的‘白名單’,美國制造商就可以把觸發放電器出口到那兒去了。”

“然後它們就給‘搞丟了’。”海特納插了一句,眼睛仍舊盯著電腦屏幕上的字母。

“沒錯,”莎拉雅點了點頭,“清除走私犯比滅蟑螂還難。可想而知,開普敦現在還有一個走私網絡在運作,如今這幫家夥的手段可先進得很。”

“消息是從哪兒得到的?”伯恩說。

莎拉雅看都沒看他就遞過來幾張電腦打印稿。“走私犯通過手機保持聯絡。他們用的是一次性手機,這種便宜貨隨便在哪家便利店都可以買到,話費現購現付。走私犯用這種手機的時間最短只有一天,最長也許是一個星期,只要他們能搞到其他的SIM卡就會把原來的手機扔掉,再換一個。”

“說給你聽你都不相信,這玩意兒幾乎無法追蹤,”海特納把身子繃得緊緊的,他正在全力以赴地破解密碼,“不過有一個辦法。”

“總是有辦法的。”伯恩說道。

“特別是碰到你有個叔叔在電話公司上班。”海特納沖著莎拉雅咧嘴一笑。

莎拉雅的神情仍舊是冷冰冰的。“金斯利叔叔三十年前移民到了開普敦。他說倫敦太死氣沉沉,不適合他。他要找一個還充滿希望的地方。”她聳了聳肩膀,“不管怎麽說,我們的運氣挺好。我們碰巧監聽到了關於那批貨的通話——錄音的文字記錄在第二張紙上。走私犯在電話裏對他的一個手下說,那批貨物不能走普通的渠道。”

伯恩注意到海特納正古裏古怪地看著他。“這批給‘搞丟’的貨物之所以特殊,”伯恩說,“是因為它恰好丟失在美國遭到威脅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