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南洋怨杯》第18章 手勢密語

黃德軍回頭時,慌忙地朝我打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他就被老嚴帶走了。在90年代,熟悉西方文化的人還不多,像黃德軍深居古厝,專門裝神弄鬼,他怎麽會這種西方手勢?要知道黃厝裏比較高科技的東西就只有錄音機,他又沒有電視機,怎麽接觸西方文化。

我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琢磨著黃德軍的手勢是什麽意思,他對我說OK幹嘛?或者那個並不是OK的手勢語,因為黃德軍是一個啞巴,因此他可能會手語,OK的手勢在手語裏會不會有別的意思?可我剛才都聽到黃德軍說話了,叫了“路建新”三個字,他既然會說話,那就沒必要學手語了。我現在又不能當著大伯父的面去問黃德軍,否則就害了黃德軍了。

等老嚴把人帶走,我又想了想,但想不出什麽名堂來。我抱著雙臂站著,又往石磚踩了幾腳,但都找不到地下室的位置,地上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更找不到隱藏的機關之門。倒是第一天死雞出現時,留下了幾道劃痕,我往那裏看時總覺得很它在提醒我一件事情。我蹲下去看那幾道劃痕,對著那片石磚狠狠地蹬了幾腳,還以為下面會有開啟地下室的開關,但結果只是徒勞。

我一個人像個瘋子一樣,發現找來找去都沒用,索性不再找神秘的地下室。如果風暴來了,大伯父這麽怕死,他肯定要躲進地下室裏,不會那麽笨地還坐在屋裏等死。到時候只要跟緊一點兒,我就能找到地下室了,或許入口在別處,別不在主廳之外。

回到護厝那邊時,我看到三位堂兄妹都將房門掩上了,還有三天不到我就要走了,所以就決定先去跟二堂哥敘舊,提前告別。誰知道二堂哥不在屋裏,他和小堂妹在大堂哥屋裏說話,似乎在討論漁女詛咒擴散的問題。我不好在這時候去插話,不然大堂哥和小堂妹又要數落二堂哥,因此就打算去找木清香。

我從二堂哥的門前退回去,當經過老嚴的房間時,忽然愣住了。黃厝裏的房間幾乎都沒上鎖,就連大伯父的門都沒鎖,但老嚴的房間卻上了把大鎖。我不由得好奇,難道老嚴房裏有什麽寶貝,大伯父不允許三個兒女鎖門,卻允許一個下人鎖門。我忍住破門而入的沖動,同時想起小堂妹說過,大伯父的遺囑交給老嚴保管,很可能遺囑就在房間裏,所以老嚴才有權利將房門鎖住。

那份遺囑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為什麽要如此謹慎,難道有什麽令人意外的地方?

這時,木清香在對面的護厝廂房裏走出來,她看到我躡手躡腳的,就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對我失望還是叫我別動歪腦子。我只是覺得好奇,沒想過要撬鎖溜進去,在大伯父房間裏吃了虧,早就學乖了。看著木清香站在對面,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我猶如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走過去,生怕她又訓我。

木清香倒沒有責備我,她也沒問剛才我在做什麽,等我走近後,她就說:“好好休息吧,晚上和我去一個地方。”

“去學閉眼識茶?”我問。

“不是,你現在不需要學了。你大伯父既然不停地用借口趕走你,就算你贏了也沒用,我們還是用其他辦法讓他說出真相吧。”木清香對我說。

我松了口氣,不用馬上學會就少了點壓力,這種功夫沒有多年的經驗很難學會。外面海風太大,我怕把木清香吹得感冒了,於是就叫她回屋再細談。一進屋,我就急忙把黃德軍會說話,以及他打手勢的事情跟木清香全說了。但木清香一點兒都不驚訝,好像早就知道了,看到我有點失望,她才對我笑了笑。以前,木清香很少笑,比冰山還要冷,看到她朝我微笑,我就覺得一屋子裏都是陽光。木清香只笑了一兩秒,很快又恢復了往常的神態。

海風將窗戶吹得嘣嘣地顫栗,我覺得小堂妹的擔心是對的,恐怕黃厝很難安全地通過這一次風暴的考驗。木清香絲毫不在意,她告訴我,只要過了這一天,大伯父就會告訴我月泉古城的地點了。前提是我們必須找到大伯父的秘密,以及黃厝裏的古怪事件後的真相。

不用木清香說,我早就想這麽幹了,可是苦於無從下手。因為一系怪事都是零零散散的,猶如一盤沙子,找不到它們的交集。木清香將黃厝的藍圖鋪開,並說這些怪事看似沒有聯系,其實它們的聯系就是黃厝本身,因為這些怪事都發生在黃厝之中。諸如藍圖裏不存在的二樓、只存在於藍圖裏的地下室、丟失的黑瓦片、被撕碎的死雞、塵封的柿子茶、浸泡在甲醛裏的器官,這些事情搞清楚了,就可以知道大伯父為什麽要來這裏的目的了。

“那你知道黃德軍的手勢是什麽意思嗎?”我不明白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