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19頁)

  

康正很猶豫,不知是否該執著於這件事。也許這其實根本沒甚麽意義,但他就是無法釋懷。突然,他很想知道加賀是怎麽想的。

  

洗過澡後,他吃著便利商店買來的便當,打開筆記本。他把目前調查的結果都寫在裏面。他拿起原子筆,在上頭再加上“為何要放兩個安眠藥包?”在這行字的上面,他已先寫下了佃潤一的不在場證明——

  

“九點多回到中目黑的公寓。半夜一點到兩點與佐藤幸廣談話。九點半開始,到半夜一點這段時間畫花的油畫,近乎完成。”

  

康正不知這該如何解釋。這說不上是完整的不在場證明。如果半夜兩點離開,搭出租車的話,半夜車少,應該三十分鐘就能到園子那裏。即使是半夜兩點半到訪,看對方是潤一,園子大概也不會有所提防吧。這樣想來,行兇並非不可能。

  

但之前康正也想過,利用出租車在心理上難以理解。不,更難以理解的是,假如佃潤一就是兇手,他畫蝴蝶蘭的畫是為了甚麽。他應該也知道鞏固了半夜兩點前的不在場證明是不夠的。

  

如果他在半夜兩點以後的不在場證明也完美無缺,做假的味道立刻變濃。他聲稱九點半到半夜一點畫畫,但誰都沒有看見,只有完成的畫而已。這麽一來,可疑的是這其中會不會有甚麽算計?

  

換句話說,如果要懷疑他是為了擺脫嫌疑而做了這些安排,卻又會因為這則不在場證明無法全面兼顧,反而使康正陷入要懷疑也不是、不懷疑也不是的兩難。

  

   

  

  

   

  

翌日,康正要為前天輪值時負責的事故進行文件處理。由於是日班,傍晚就能離開警署,加上明天又休假,康正已決定今晚就到東京。換好衣服,康正提著一早便帶來的行李走向豐橋車站。

  

他一到東京車站就開始找公用電話。一整排電話前聚集了許多人,但幸好有一台是空的。

  

他打電話到弓場佳世子的住處。她在家。和泉園子的哥哥又打電話來,似乎令她有些意外。康正為她守靈時來上香一事道謝後,便進入正題。

  

“其實是有件事情很想和妳談談,請問明天可以見面嗎?”

  

“可以是可以,呃,大概甚麽時候?”

  

“明天我必須趕回名古屋,所以午休時方便嗎?”

  

“明天午休我在外面呢。”

  

“能不能找個地方碰面?我可以過去找妳。”

  

“那裏有點偏遠,可以嗎?”

  

“沒關系。”

  

於是弓場佳世子指定了二子玉川園站附近一間家庭餐廳,據說那家餐廳位在世田谷區內,正面面向玉川通。康正不知道那是哪裏,但又不好要求更換地點。他們約定好一點鐘碰面。

  

當天晚上康正抵達園子的公寓時,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由於路上繞去吃飯,才會這麽晚。

  

正想開門的時候,看到門縫上夾了一張白紙。他還以為是包裹投遞單,結果不是。紙上是這麽寫的:

  

“等候您的聯絡 練馬署加賀 十二月十三日”

  

十三日就是今天。那樣子擺明了就是他知道康正的勤務表,算準他今天會來東京。恐怕是向豐橋警察署詢問過了。康正把紙條揉成一團,塞進大衣口袋裏。

  

園子的房間很冷。日光燈的白光說不出的慘淡。他拿著行李進了寢室,操作固定在墻上的搖控器打開空調。

  

康正想起他發現園子的遺體時,暖氣空調也是關著的。園子睡覺時絕對不會開著空調不關。兇手應該是知道她這個習慣,才關掉暖氣的。園子與兇手一起待在房裏時,園子一定還開著空調。

  

或者,康正想象,也許兇手是為了不願意讓人太早發現遺體才這麽做。暖氣太強,會使屍體加速腐敗,臭味就會外漏。但這種想象只會令他反胃,所以他沒有再想下去。

  

脫掉大衣,在床邊坐下。他還是不願睡在這張床上,所以打算今晚直接裹著毛毯睡地板。

  

年底前還能來這裏多少次呢——康正想到這,眼睛順勢往桌上的桌歷看去。那桌歷上印有小貓咪的照片,一頁印著一周的日期,所以也不叫日歷,應該叫做周歷才對。尺寸大約比明信片再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