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第3/6頁)

女侍讓他們在門口等著,自己進去了。三四個穿著薄單衣的男客從他們身邊走過,眼睛肆無忌憚地在他們身上亂轉。典子不由自主地從龍夫的身邊離開了一些。

不一會兒,女侍一路小跑著回來了。她告訴他們:“文子還沒回來呢。”

“大概什麽時候回來?”

“應該快了。要不,你們進來等等?”這個年輕的女侍十分熱情。

“謝謝。”

龍夫看了看典子,見她手指著旅館後面流淌著的早川河說道:“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與其在大白天裏寂寥的旅館內幹等,還不如去河邊散散心呢。

“我們去那邊溜達溜達。”

龍夫拒絕了女侍的邀請,聽從了典子的建議。

旅館的後面滿地都是一塊塊的大石頭,河水在河床的中間流淌著。水量並不大,但水流十分湍急,飛濺起陣陣白沫。

正對面的山巒,蒼翠濃密的樹木似有深意地沿著陡坡伸展開來。山風送來了陣陣涼意。

龍夫看過了旅館的背面,又將目光轉向了隔壁房屋的屋頂。

“那就是你住過的駿麗閣嗎?”他問道。

“嗯,也是田倉住過的哦。”

“哦。”龍夫抽著煙觀察著。

“幹嗎看得這麽入神?”

“嗯,兩家旅館之間用高墻分得很清呢。怪不得通常是無法來往的了。”

那道圍墻一直延伸到了河邊。龍夫回過頭,仰視著高高的懸崖。

“要想到上面去,就只有坐纜車了。”他若有所思地嘟噥道,“這裏相當於一個密室啊。”

“說什麽呢?偵探小說嗎?田倉之死和密室有關系嗎?”

“好像沒什麽關系。密室什麽的那是國外偵探小說常用的噱頭,實際上哪有那種好玩的事呢。”

龍夫撿起一顆小石子,扔到了河的正中央。石子濺起的水花一會兒就消失了。

“好像很深嘛。這條河,人能趟過去嗎?”

隨後他手裏夾著香煙,目不轉睛地看著河水。垂在他前額的頭發,隨風搖擺著。

“喂,崎野,”典子看著他的側臉朝前走上了一兩步,“你剛才說了一句蹊蹺話,對吧?”

“什麽時候說的?”

“別耍賴,你說我在霧中看到的人不是田倉,有沒有說過?”

“呵呵,是這個啊。”

“你別冷笑啊。我覺得那人還是田倉義三。”

“你盡管可以這麽想。”龍夫說道,“問題不在於你怎麽想,而在於是否真實。”

光是這樣想是成不了事實的。龍夫似乎說那是錯覺造成的。但那會是錯覺嗎?不光是臉部,連聲音都聽到了啊。

典子將她的這些想法說出來後,龍夫回答道:“人的聲音有很多種,有的很粗,有的很細,有高亢的,也有沙啞的,有清澈的,也有渾濁的。面對面交談的時候,很容易辨別出每個人的差異來。但離得較遠,對方又說得很輕時就很難辨別了。就說沙啞的嗓音吧,仔細辨別一下就會發現,各種沙啞的嗓音中還是有所不同的,而這種區別在離得較遠、對方說得太輕時是辨別不出來的。你不是沒聽到談話的內容嗎?那就說明相距較遠了。再說,你已經認為那個霧中的男人就是田倉,更會讓你相信那就是田倉的聲音了。”

典子聽了龍夫這一大套,也覺得很有道理,自己的底氣就不足了。

“那麽,你是說那人不是田倉了?”典子有些抵觸地問道。

“不,我沒說不是田倉。我只是說認為那人就是田倉的證據不足。”

“你繞來繞去的,簡直像個律師了。”

見典子說得有趣,龍夫只好無奈地笑笑。

“好吧。那麽我隨便再問一件事。”典子盯住了龍夫的臉,說道,“在去春日旅館的路上,你不是還說過一句蹊蹺話嗎?”

“我哪來那麽多蹊蹺話呀?”

“說過的。你還故作深沉,說是事關重大,現在不便多說什麽的。”

“哦,是那個啊。”

“什麽‘那個啊’。別賣關子了,快說吧。你一個人憋在心裏悶不悶啊?”

龍夫沒有馬上回答。他將煙頭扔進河,看著它隨波逐流消失在遠方。

“好吧。阿典,我就跟你說了吧。”

龍夫轉過臉來,可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在耀眼的陽光下,他的臉顯得有些蒼白。

“村谷阿沙子女士以小說而出名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先從這個說起好了。”

“三年前吧。”典子望著龍夫變得嚴肅起來的眼睛,回答道。

“怎麽會出名的呢?”

“是得了一個什麽雜志的新人文學獎唄。”

“是啊。從那以後,她就受到了大家的關注,也開始給各種雜志寫稿了。雖說有評論認為她的作品文學價值並不高,但作為當今的女作家,她的作品有一種堅韌的品質,情節也頗為生動有趣,所以不知不覺中就紅了起來。對於女性雜志而言,她文章略顯硬朗粗魯,因為她的文風有點像男性作家。不管怎麽說,作為女性作家,她還是很受歡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