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德馬案件真相(第4/4頁)

各方面依然保持我前面所描述的樣子,只有一個例外,那就是鏡子不再提供呼吸的證據。從他手臂上抽血的打算未能成功。我還應該說,這只手臂已不是合我意願的進一步的實驗科目。我盡力使它跟隨我的手的方向移動,但終歸徒然。實際上,催眠影響的唯一真正跡象現在是當我隨時向瓦爾德馬提問題的時候在他舌頭的振動動作上發現的。他似乎在盡力想作回答,但已不再有足夠的意志力。對於由任何別人而不是我自己向他提出的詢問,他似乎完全沒有感覺——雖然我盡力使每個人都跟他處於催眠術中的那種友好關系之中。我相信現在我已講了對於了解這個處於這種時候的睡著的不眠者所需要的一切。另外的護士被介紹來了;十點鐘時,我和兩位醫生及L——1先生一道離開這間屋子。

下午,我們大家都來再次探望病人。他的情況正好保持著原來的樣子。我們現在對於喚醒他是否適宜和可行進行了一些討論;但我們沒有什麽爭議就一致認為,我們還提不出這樣做的真正目的。很明顯,到此刻為止,死亡(或者通常被稱為死亡的)已被催眠的過程所阻止。對我們來說,事情似乎已很清楚,弄醒瓦爾德馬將會僅僅是為他立即、迅速的死亡提供保證。

從這時起一直到上周末尾——間隔將近有7個月——我們不斷對瓦爾德馬的住房作每天的造訪,時常陪同我們訪問的還有一些醫界或其他的朋友們。整個這段時間,這位睡著的不眠者仍確切地保持著我過去所描述過的樣子。護士們還是不斷地專心關照。

是在上個星期五,我最後下決心做蘇醒實驗,或是打算讓他醒過來;而這次最後實驗的效果也許是很不好的,它在私下引起了那麽多的議論。——引起了那麽多我不免要認為是不應當的廉價的同情。

為了將瓦爾德馬從催眠的昏迷狀態中解脫出來,我使用了慣常用的揮手動作。這些動作暫時未能湊效。他蘇醒的第一個跡象是眼球虹膜的減弱。特別顯著的是,可以看到這種瞳孔的減弱伴有大量的淡黃色的膿水流出(從眼瞼下面)而且帶有一種刺鼻的令人討厭的氣味。

這就提示我現在要跟往常一樣,對他的手臂施加影響。我這樣做了,可是沒有成功。於是D——醫生提示一個願望,要我向病人提個問題。我接受他的意見,提了如下的問題:

“瓦爾德馬,你能向我們講清楚你現在的感覺或希望嗎?”

這時他臉上明顯地恢復了兩團紅暈,舌頭顫動了,或者不如說是在口裏用力地卷動(盡管兩顎和嘴唇還是照樣僵硬),最後發出了我所描敘過的那種可怕的聲音:

“看在上帝分上!——快!——快!——放我睡著——或者,快!——讓我醒來!——快!——我跟你們說我死了!”

我完全失去了意志力,有一會兒,我拿不準該如何辦才好。首先我盡力讓病人安靜下來;但,由於全部意願的未能生效,這一點也失敗了,於是我重新認真努力讓他醒過來。在這個嘗試上我很快看到我會成功——或者至少我很快想象到我會要完全成功——而且我可以肯定,房子裏所有的人都在準備看病人蘇醒過來。

然而,實際發生的事卻是任何人都完全不可能有思想準備的。

當我趕緊對他施以催眠的揮手動作時,在完全從病人舌頭上而不是從嘴唇間發出的幾聲“死!死!”的突然叫喊聲中,他的整個身子立即——在一分鐘或者甚至更短的時間內縮小——潰爛——在我的手下完全萎縮了。在床上,在所有的同僚們面前,躺著一攤近乎液體的、令人惡心的——極為討嫌的腐敗物。

唐蔭蓀 譯

[1]《華倫斯坦》,德國詩人、劇作家席勒寫的規模宏大的三部曲歷史劇。——譯者注 [2]《巨人傳》,16世紀法國著名作家拉伯雷的長篇名著。——譯者注 [3]約翰·倫道夫(1773—1833),和傑弗遜總統同時的美國政治領袖。富於辯才,曾任美國參議員。——譯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