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第3/4頁)

“哦,天哪,我的天哪。”他向後退縮了一下,然後又俯身向前。在他的面罩之上和眼鏡之後,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充滿了驚奇,“它是什麽?”

“我想你已經看到它是什麽了,”布裏查德說,“你需要時間適應。我曾讀過有關文章,但從沒想過真的會看到它。”

泰德.波蒙特的大腦呈現出貝殼外緣的那種顏色——稍帶點玫瑰色的灰色。

從硬腦膜光滑的表面,凸現出一只畸形的瞎眼。大腦在輕輕搏動,眼睛隨之一起搏動,看上去好象它在使勁對他們眨動。正是這副眨眼的樣子嚇得助理護士逃出手術室。

“天哪,這是什麽?”阿爾伯特森又問。

“什麽都不是,”布裏查德說,“這曾經是一個有生命的活人的一部分。現在它什麽都不是了,除了制造麻煩。剛好,我們能夠對付。”

麻醉師洛林醫生說:“我可以看一下嗎,布裏查德醫生?”

“他很正常嗎?”

“對。”

“那麽來吧。這可是值得告訴你孫子的稀奇事。不過要快點兒。”

洛林看著的時候,布裏查德轉向阿爾伯特森。“我需要鋦子,”他說,“我要把他的頭再打開點兒,這樣我們就可以用探針探查。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把它全部掏出來。”

萊斯·阿爾伯特森現在承擔起護士長的工作,他把剛剛消過毒的探針放到布裏查德帶手套的手中。布裏查德一邊輕輕哼著歌,一邊敏捷的做手術,偶爾看看探針頂端的鏡子。他主要靠觸覺行事。阿爾伯特森以後會說,他這一輩子,從來沒見過這麽嚇人的手術。

除了眼睛之外,他們發現了一個鼻孔的一部分,三個指甲,兩顆牙齒。其中一顆牙齒有一個洞。當布裏查德用針尖手術刀先刺穿後又切除那只眼睛時,它一直眨動到最後一秒。從探索到切除,整個手術僅用了二十七分鐘。五塊血淋林的肉被仍進不銹鋼盤子中,這盤子和手術工具的盤子一起並排放在泰德剃光的頭邊。

“我認為我們已經掏幹凈了,”布裏查德最後說,“所有的外來組織似乎都和發育不全的神經中樞連在一起。即使還有別的東西,我認為我們已經把它殺死了。”

“但是……那怎麽可能呢,如果孩子仍然活著?我的意思是說,這些都是他的一部分,對嗎?”洛林很困惑地問。

布裏查德指指盤子:“我們在這孩子的腦袋裏發現了一只眼睛,幾顆牙,還有幾個指甲,你認為是他的一部分?你看到他的指甲有一個缺了嗎?要檢查一下嗎?”

“但是,即使是癌也是病人自己的一部分——”

“這不是癌,”布裏查德耐心的告訴他。他一邊談話,一邊兩手繼續工作,“有許多這樣的情況,當母親生出一個孩子時,這孩子起初是以雙胞胎形式存在的,我的朋友。這種情況的比例可以高達十分之二。另一個胎兒出了什麽事,強者吞並了弱者。”

“吞並?你是說它把它吃了?”洛林問,他的臉看上去發青,“我們在這兒談的是子宮中的人吃人情況嗎?”

“隨便你怎麽稱呼它,反正它經常發生。在醫學會議上,他們總在談論聲納留聲設備,如果他們真的生產出這種設備,我們就可以發現這種事有多頻繁。但是,不管這種事的比例有多高,今天我們看到的是非常罕見的。這個男孩的孿兄弟沒有被完全吸收。它恰巧留在他的前額葉中。它也很容易留在他的直腸中,他的脾臟中,他的脊髓中,什麽地方都可能。能看到這種東西的只有病理學家——在驗屍的時候可以看到它。我從沒聽說誰因為外來組織而致死。”

“這是怎麽回事呢?”阿爾伯特森問。

“一年前,這些組織只能在次顯微鏡下看到,現在,什麽東西使它又活躍起來。在波蒙特太太分娩前一個月,被吞並的孿生子的生物鐘應該就停止了,不知怎麽搞的,這個生物鐘又被上緊發條這該死的東西居然又開始走動了。所發聲的一切沒什麽神秘的,單是頭顱內的壓力就足以引起這孩子的頭疼和痙攣。”

“對,”洛林輕生說,“但是,它為什麽會發生呢?”

布裏查德搖搖頭:“如果再過三十年我還在研究而不是達高爾夫球的話,那時你再問我吧。那時我可能有一個答案。現在我所知道的是,我發現並且切除了一個非常獨特、非常罕見的腫瘤。一個良性腫瘤。為了避免麻煩,我相信孩子的父親只須知道這些就夠了。孩子的父親是個大傻瓜,我無法向他解釋我給他十一歲的兒子做了一次流產。萊斯特,我們把它縫起來吧。”

接著,他又高興的對護士長補充了一句:“我要把那個從這兒跑開的傻女人開除掉。請把這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