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脅迫 第16章 故布疑陣

龐波離開去找胡默醫生,聯邦調查局的特工剛剛結束了審問,這時,喬治·斯達克打來電話,離兩個技術員宣稱安好有關設備不到五分鐘。

這兩個技術員發現波蒙特夫婦電話裏面仍然是古老的旋轉撥號系統,他們覺得很不高興,但也不是特別驚訝。

“夥計,這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那個叫萬斯的技術員說,但他的語氣又表明他並不真指望這裏會有什麽別的東西。

另一個叫大衛的技術員走向通訊車,尋找合適的零件。萬斯翻著眼睛看著泰德,好像泰德早應該告訴他們他還生活在電話剛發明的時代。

這兩個人對聯邦調查局的人不予理睬。聯邦調查局的這些人從波士頓分部飛到班戈爾,然後勇敢地駕車穿過班戈爾和魯德婁之間狼和熊出沒的荒原,州警察技術員對他們視而不見。

“鎮上所有的電話都是這樣的,”泰德謙虛地說。他現在有消化不良現象,在一般情況下,這使他脾氣暴躁,難以相處。但是,今天他只覺得疲倦、軟弱和極度悲哀。

他不斷想起住在圖克森的裏克的父親,以及住在聖·路易斯·奧比斯波的米麗艾姆的父母。老考利先生現在會想什麽呢?米麗艾姆父母在想什麽呢?他只在談話中知道這些人,但從沒有見過他們,他們究竟怎麽面對這些事呢?人們怎麽面對這些冷酷的、非理性的謀殺呢?

泰德意識到他在考慮活著的人而不是受害者,只因為一個簡單而抑郁的理由:他感到應對一切負責。為什麽不呢?如果他不為喬治·斯達克而受責,還有誰呢?他的老式電話增加了安裝的困難,這也使他感到內疚。

“我認為就這些了,波蒙特先生,”一位聯邦調查局的特工說。他在重看他的筆記本,不理萬斯和大衛,就像他們不理他一樣。這位叫馬羅的特工合上筆記本,本子是皮面裝訂的,他名字的第一個字母印在封面的左下角。他穿著一件灰色套裝,頭發在左邊筆直地分開,“你還有什麽別的嗎,比爾?”

比爾即柏萊勒,他也合上筆記本,搖搖頭。“沒有了,我想沒有了。”柏萊勒穿著一種棕色套裝,他的頭發也在左邊筆直地分開。“我們可能在以後調查中還會有問題,但目前我們已經獲得了我們所需要的,謝謝你們的合作。”他沖他們咧開嘴笑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泰德想:如果我們是五歲小孩,他一定會給我們每個人一張乖孩子證明,讓我們帶回家去給媽咪看。

“不用客氣。”麗茲慢慢地、心不在焉地說,用手指輕輕按摩她左邊太陽穴,好像她的頭很痛一樣。

泰德想,可能她的確頭痛。

他瞥了一眼壁爐上的鐘,發現才兩點半。這是他一生中最漫長的一個下午嗎?他不想這麽匆忙下結論,但他懷疑是。

麗茲站起來:“我想我要躺一會兒,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不太舒服。”

“那是一個好——”他想說主意,但在他說出口之前,電話響了。

他們倆都看著它,泰德感到脖子上的一根血管開始劇烈跳動,一股熱辣辣的酸氣慢慢從他胸中湧起,然後在他喉嚨後面彌漫開來。

“好啊,”萬斯高興地說,“我們不用派人出去試打了。”

泰德突然感到好像他被裹在一團冷氣中,這團冷氣推著他走向電話,和電話機並排擺在桌面上的是一個精巧的機器,看上去像一塊玻璃磚頭,一邊嵌著許多小燈,其中一個小燈隨著電話鈴聲而閃動。

鳥在什麽地方?我應該聽到鳥叫。但沒有。惟一的聲音就是緊迫的電話鈴聲。

萬斯跪在壁爐邊,把工具放回一個黑盒子中,它的鎖很大,挺像一個工人的飯盒。大衛靠在客廳和餐廳之間的門廊上。他征得麗茲同意後,從桌上碗裏拿了一根香蕉,正在慢慢的剝,他像一個創作中的藝術家一樣,時不時地停下來,挑剔地檢查他的作品。

“拿出電路測試器吧,”大衛對萬斯說,“如果我們需要使電路更清晰,趁我們在這兒時就幹完它,省得再回來一趟。”

“好主意。”萬斯說,從箱子中拿出一個帶手槍把形的東西。

兩人看上去有點兒躍躍欲試的樣子。馬羅和柏萊勒站著,把筆記本放好,抖抖筆挺的褲子。他們印證了泰德一個看法:這些人更像稅務顧問而不像帶槍的聯邦調查局特工。馬羅和柏萊勒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電話在響。

但麗茲知道。她已停止按摩太陽穴,睜大眼睛看著泰德,就像一個走投無路的小動物。柏萊勒正在感謝她的咖啡和點心,似乎沒有注意到她並未回答,就像他沒有注意到電話響一樣。

你們這些人怎麽了?泰德突然感到想要喊叫。到底為什麽你們要安裝這些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