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撫慰黑夜行者 Chapter 3 幽靈再現(第3/6頁)

她皺了皺眉:“你是說兇手洗手不幹了,不會再幹這種事了?”

我大笑一聲:“哦,我的天,我不是這個意思呀。恰恰相反。譬如你是神父,虔誠地信仰上帝,可你又找不到正確的方法來供奉上帝,那你會怎麽辦?”

“繼續找唄,”她說,“直到找出正確的方法為止。”她用嚴厲的目光盯著我,“天哪,你也是這麽想的?他不久又會重操舊業?”

“這僅僅是我的預感,”我謙虛地說,“也許我的預感是錯的。”但我內心十分肯定,我不會錯。

“只要他伸手,我們就得有一套方法去逮住他,”她說,“而不只是去尋找根本不存在的所謂目擊者。”她站起身來,朝門口走去,“我待會兒再給你打電話,再見!”說完她就走了。

今天上午我還有工作要做,是正兒八經的警察實驗工作。我有一份很長的報告要打出來,還要找出與之相配的照片,對證據進行歸档。都是一些日常事務。雖然這個雙重殺手可能永遠也無法到法庭上去接受審判,但我得保證凡是我插手的事情都要做得井井有條。

這個案子很有趣,血跡圖案難以辨認。血跡既不是多個受害者在明顯地移動時從血管中噴射出來的,也不是兇手用鏈鋸鋸斷身體時滴落下來的,而是介於兩者之間,因此幾乎無法找到撞擊地點。為了覆蓋整個房間,我用了兩瓶發光氨,這種東西能標出最細微的血跡,但十分昂貴,每瓶要十二美元。

我只好靠拉線來找出血跡的主要濺落角度,這是一項非常古老的技術,在我看來簡直跟煉金術一樣古老。發現的血跡圖案十分醒目,令人觸目驚心。墻壁、家具、電視機、浴巾、床罩、窗簾等上面都有受害者的血跡,十分醒目,十分淩亂——可以想見當時血跡飛濺的恐怖情形。即使是在邁阿密,你也會以為一定有人聽到了什麽。兩個人在一個高級豪華的旅館房間裏被人用鏈鋸活活地鋸成了碎片,隔壁的旅客卻不聞不問,只顧看自己的電視。

你會說可愛而勤奮的德克斯特完全陶醉在自己的工作中了,不過,我做任何事情都不喜歡半途而廢,我很想知道所有的血跡都藏在哪兒了。對此,職業上的原因是很明顯的,但在我看來還不像個人的業余愛好那麽重要。也許將來有一天,國家司法機構會聘請一位心理醫生來幫我找出其中的具體原因。

無論如何,我們到達案發現場時屍體的軀幹部分已經冰冷了,也許我們永遠也逮不著那個兇手。此人穿著一雙七碼意大利手工制作的懶漢鞋,慣用右手,體格壯碩,反手一擊的力量也很大。

但我的工作還在繼續,而且做得相當漂亮。我的工作並不是為了逮住兇手。我幹嗎要管那個閑事呀?不,我做分內的工作是為了把亂糟糟的事情整理得井井有條。讓惡心的血跡老老實實地聽命,完了拍屁股走路。別的警察也許會利用我的工作成果去抓兇犯,那我也樂意呀,但我並不是很在乎。

如果我萬一不小心給人逮住了,他們會說我是個精神變態、反社會的怪物,一個沒有人性、心理扭曲的惡魔。他們會自鳴得意、自以為是地把我送去坐電椅。但是,如果他們抓到那個穿七碼懶漢鞋的家夥,他們會說這家夥壞透了,他之所以變壞是因為他命不好,頂不住社會的壓力。得把他關進牢裏,蹲上十年,然後放出來,給他幾個錢,他會拿這些錢去買一套西服和一把新鏈鋸。

我每天工作的時候都會對哈裏有一些新的認識。

星期五晚上。這是邁阿密人約會的時間。信不信由你,也是德克斯特約會的時間。說來也怪,我居然找到了一個人。什麽?心如止水的德克斯特跟那些初入社交場合的小婊子約會?要和大活人做愛?難道我竭力假裝正常生活的欲望已經到了要假裝性高潮的地步了嗎?

且慢。還沒有到性接觸的階段。多年來我極力裝出正常人的樣子,摔了不少跟頭,出了不少洋相,現在我終於找到了一個約會的對象。

麗塔跟我一樣身心交瘁。她結婚結得早,婚姻勉強維持了十年,有兩個孩子。她那個頗有魅力的老公有幾個小毛病。先是酗酒,後來又吸毒,最後居然吸上了強效純可卡因。一回到家裏就像野獸似的揍她,砸家具,大聲叫罵,亂扔東西,還威脅說要她的命。最後強奸她,把一些可怕的性病傳染給了她。差不多天天如此。麗塔都忍了,她默默地上自己的班,把老公兩次送到康復治療中心。一天晚上,她老公追著要打孩子,麗塔終於下定決心跟他離婚。

當然,她臉上的傷痕現在已經好了,斷了的胳膊和肋骨對邁阿密的醫生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麗塔打扮得很漂亮,這也是奉了那個惡魔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