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OW(第2/9頁)

把明信片放到矮桌上,武澤輕輕出了一口氣。

這一連串的事情,簡直就像小說或者電影一般。與老鐵的相遇。與真尋的相遇。雞冠。八尋和貫太郎的闖入。火口。信天翁計劃。然後,三個人的再出發。還有雞冠的轉生。

很好。

真的很好。

……

某種幻覺一般的東西,數秒間在武澤的頭腦裏飛速通過。那是這一連串事件的無數斷片。簡直就像是自己這些人作為主人公的電影一樣,描繪出一個動人的故事。

完美的故事。

然而緊接著,武澤在頭腦中發現一點小小的不自然。實際上那種不自然感並非第一次發現。那種小小的不自然感,是從何時開始的呢?自己是在什麽時候產生這種感覺的呢?

稍稍考慮了一會兒,武澤找到了答案。

從一開始。

刹那之間,武澤漫無邊際的思想之中,忽然被人插入了一把看不見的鑰匙。哢嗒一聲,鑰匙旋轉的瞬間,一直以來在腦海的各個角落曖昧漂浮的種種事物開始排列在一起,呈現出某種不可思議的規律性。那所謂的規律,是基於某種假說而出現的。

“難道……”

哈哈,武澤試著輕聲笑了笑。他有一種很想把這個十分無聊的假說否定的情緒。那些都是偶然。一定都是偶然。但是終於,像是要把那種情緒推開一樣,有些別的想法在心中開始冒頭——他想弄清楚。想要確定自己想到的這一假說真是錯的。

幾乎是下意識地,武澤伸手取過手機,撥通查詢電話號碼的地方,一個女性的聲音應答道:

“感謝來電,一〇四號木下為您服務。”

“那個……阿佐佐谷的豚豚亭。拉面館豚豚亭。”

“杉並區阿佐佐谷的豚豚亭是嗎?請稍等。”

人聲切換到電子合成音,播放了電話號碼。武澤掛斷電話,重新撥打。

“您好,這裏是豚豚亭。”

“經理,是我。還記得嗎,喏,就是以前經常來您這兒吃面的。”

“經理?”

對方一聽這種稱呼,似乎立刻就想起了武澤。

“啊啊,記得記得。最近不常來了呀。”

“有件事情想問問您。”

武澤單刀直入地說:“有一回,我和另外一個人來吃面的時候,你說過店門口有很麽東西在燒,對吧?”

“啊?啊啊,是有那麽件事。”

“那個到底是怎麽回事?”

肯定回答說是火災。那是公寓在燒吧,肯定這麽回答。因為事實如此。因為武澤的房間燒起來了。

“客人,您沒讀報紙嗎?”

店主回答的聲音裏混著苦笑。

“那其實是個惡作劇。”

“惡作劇?”

“嗯,惡作劇。住在附近公寓裏的一個男的,好像是弄了個帶定時的煙花。旁邊的人以為是火災,喊了消防隊來,消防員開了門沖進去一看,結果發現只是煙花。住在那裏面的人後來就不知道消失到哪兒去了。真是莫名其妙的家夥。”

不是火災。是煙花。是某個人弄的帶定時的煙花。是誰弄的?

“帶定時的……”

武澤回想當時的情況。想起來了。

為什麽自己認定是火災?是因為剛好在返回公寓的時候看到消防車聚在門口,房門又有煙再往外冒的緣故。那幅景象不是火災還能是什麽?但如果回家的時間稍有一點不同,自己就會知道那只是煙花搞出來的惡作劇了吧。這是顯然的。比如說,稍稍晚點回家,消防隊員在武澤眼前沖進房間,就會變成“什麽啊,這不是煙花嗎”。或者早一點回家的話,定時器還沒開始點燃煙花,沒有煙出來,武澤就會進房間了——那麽,為什麽自己會在那個時間點回公寓?那是因為在豚豚亭吃拉面的緣故。提議去豚豚亭的是誰?說“差不多該回去了”的又是誰?還有,明明應該不是火災,而是煙花。

——昨天那場大火,報紙上只寫了五行字……

是誰那麽說的?

“不會吧……”

接下來武澤又想到做那些預付費手機的假傳單,還有自己這些人的假名片的事。

——你說你有認識的復印店,是吧?

——嗯。

復印店。傳單。

“假傳單……”

武澤再次掏出手機,撥的號嗎是那時候的復印店。

“您好,這裏是昭和印刷。”

“您好,我以前在您這兒印過預付費電話的銷售傳單,還有三個人的名片。”

“預付費電話的傳單和名片?”

電話那頭的男子似乎在腦海中搜索了一陣。

“啊,那時候的事。嗯嗯,我記得。因為傳單的數量不多,價格定的不是很好,不好意思。印刷品這種東西就是這樣,數量越多——”

“我想問件事。那個時候,我記得是我們公司的人去的——嗯,就是臉長得有點像海豚的一個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