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OW(第4/9頁)

真尋旅行包裏的父親的信。寫給妻子的分手信。那份筆跡,武澤一直覺得在某處見過。

“辭典……”

老鐵的那本辭典。寫了很多字的英語辭典。寫在上面的細細的注解文字,的確和那封書信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八尋姊妹的父親名叫河合光輝。老鐵的名字是入川鐵巳。

——文字遊戲。

她們母親的名字是河合琉璃江。老鐵說,自己死去的妻子名字叫入川繪理。

KAWAIMITUTERU.(是日語河合光輝的發音。)IRUKAWATETUMI.(是日語入川鐵巳的發音。)

KAWAIRURIE.(是河合琉璃江。)IRUKAWAERI.是(入川繪理。)

“渾蛋……”

和老鐵一起度過的日子在頭腦中猶如走馬燈一樣流轉。如同電影和小說般的種種經歷。登場的人們。對了,那些登場的人們——

武澤離開公寓房間。

北千住站附近的馬馬亭的店主,似乎已經不記得武澤了。

“以前的海報在哪兒?”

以前貼海報的地方,現在已經沒有了。武澤火急火燎地問店主。

“海報……啊,劇團的?在這兒。”

留著一小撮胡子的精瘦店主似乎被嚇了一跳,從收銀台旁邊拿出一張黑白印刷的紙。武澤一把把它搶過來,舉到眼前。劇團的海報。據說一直沒什麽人氣,眼看就要解散的劇團。名叫“Con遊戲”的劇目標題。標題下面是劇團成員照片。七個男人一個女人。女人很年輕,五官端正,長得很是好看。男人這邊,一胖一瘦兩個男人,滿臉橫肉的肌肉男,大眼睛的矮子,大臉男人,高個子,還有個臉長得像是冰激淩勺一樣的無精打采的老頭。

這些人全都見過。

新宿之家電梯裏見過的女子。火口事務所裏的兩個年輕人。大猩猩一樣的男人是野上。大眼睛的是整理人。高個子是火口。臉很大的是“搞怪警察”。還有臉長得像是冰激淩勺的是那個老蠶豆。

“這些人都在哪兒?”

店主膽戰心驚地當即回答說,劇團成員現在可能是在排練地點吧。排練地點好像是借的附近某個公民館的會議室。

武澤沖出馬馬亭。一邊回想,一邊向店主告訴自己的地方飛奔。無數偶然。許多巧合,好些矛盾。

——那個手機還是別再用了,最好關機。

讓武澤換手機的是老鐵。那是為了防止有人給武澤打電話,告訴他公寓的火災其實是放的有煙火。

——老武,這次去荒川那邊怎麽樣?靠近河邊的地方。

選定搬到哪塊地方的是老鐵。住處也是老鐵找到的。正因為住在這裏,真尋才會那麽容易搬來。因為距離她住的公寓並不遠。

——喂……喂……中村先生?

某個早晨房東打來的電話。

——而且我家裏也接到好幾次奇怪的電話。那個人說話帶著嘶嘶的聲音,非要我告訴他你在什麽地方。

——是的是的,是一個叫火口的人。

那也不是房東,是老鐵雇的劇團成員當中的某個人。一上來就用“中村”這個名字稱呼自己,自己便毫無疑心地認定對方就是房東了。因為知道自己用這個名字租了公寓的只有房東。但實際上還有一個人:老鐵也知道。

——幫忙開一下這個箱子吧。鑰匙丟了。

貫太郎請老鐵幫忙打開放氣槍的箱子的時候,老鐵拒絕了。貫太郎纏著求了半天,老鐵終於沒辦法,答應幫他開鎖,但最終還是沒能打開,那是為什麽?因為從一開始老鐵就不會開鎖。因為他不是鎖匠,拜托業內人士動過手腳的鎖之外,就沒辦法打開了。

住處的後院被人放火的時候,老鐵說他看到了整理人的臉。

——那張臉我忘不了。永遠都忘不了。到死都不會忘。

但是以前老鐵在豚豚亭講述自己過去經歷的時候,關於欺騙自己的債務整理人,不是這麽說過嗎?

——長相已經記不清了……

坐出租車跟蹤野上和整理人的白色轎車的時候,途中司機錯過了拐彎的路口,只得停在路邊,幸好後來轎車很快又回到原來的路上,因而得以繼續跟蹤。但那也不是偶然吧,是老鐵偷偷告訴轎車司機自己在哪兒,所以轎車再回開回來。為了讓自己繼續跟蹤。

打到老鐵手機上的那個電話,

——現在那輛車……哎呀,跟丟了。突然拐了個彎,嗯。現在出租車就停在繼續往前的地方。

那時候打電話的不是貫太郎,而是走散了的轎車打來的電話。

武澤他們到達商務賓館的時候,貫太郎好像這麽問過:

——找到他們的車了嗎?

如果貫太郎真給老鐵打過電話,應該不會那麽問的。至於原因,因為老鐵在電話裏這樣說過:

——好你個‘肥肉’!多虧你的電話,敵人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