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〇三分(第4/6頁)

“突圍,”巴德繼續說,“這就是我猜想的。或許在那個地方放一把火。”上尉笑了,“或許他有消防隊員的全套裝備——在那個他帶進去的袋子裏,而且他會趁著混亂溜走。”

波特點點頭:“以前發生過這種事。”

“發生過?”巴德問,之前很懷疑自己想到的這個策略,現在對自己頗為滿意。

“一次是利用醫務人員的裝備,另一次是警服。但是我給所有牽制部隊的警察分發了劫持者的輪廓圖,像我早先分發的那樣,因此劫持者立刻會被發現。這裏的情況,盡管我不知道。看上去不是他的風格。但是對於他的態度你是對的。這很關鍵。這告訴了我們一些情況。我只是希望我知道怎麽回事。”

巴德再一次緊張地摸索他的口袋。

“那些工具,”波特沉思,“或許跟它有關。或許他想放火,自己藏在一個機器的部件裏,或者在地板下面,然後當援救人員到達時再爬出來。我們要保證每個人,不僅僅是警察,都有一份劫持者的輪廓圖。”

“我會非常小心,”巴德再一次緊張地笑了笑,“我會派人做這件事。”

波特相當平靜,他想起了瑪麗安。偶爾他在家的夜晚,他們會一起坐在收音機旁,聽國內公共無線電台廣播,分享著香煙和葡萄酒。偶爾,每周一次,或兩次,煙蒂在外面被踩滅,他們一起爬上樓梯,來到他們豪華的床上,放棄了那晚的音樂節目。

“這些談判材料,”巴德說,“對我來說相當混亂。”

“怎麽會這樣?”棒槌 學堂·出 品

“哦,您跟他談的那些事不是我要跟他談的——您知道,他要的那些東西,還有人質,所有一切。交易。很多時候,好像你們在閑聊。”

“你接受過心理治療嗎,查理?”

年輕警官好像在偷笑,他搖搖頭,或許精神分析是在堪薩斯州不受贊同的療法。

波特說:“我接受過,在我妻子死了之後。”

“我想說,我很抱歉聽到那些事。”

“你知道我談的心理治療是關於什麽的嗎?宗譜。”

“什麽?”

“這是我的業余愛好,家庭譜系,你知道。”

“您付給醫生很多錢,為了談您的業余愛好?”

“這是我值得花的錢。我開始了解到治療學家的感受,反之亦然。我們彼此拉近了距離。我在這裏做的——和漢迪——是同樣的事。你不用碰開關,就讓漢迪放棄那些女孩兒,就像醫生不用碰開關就使病人一切都好轉。關鍵是在他和我之間建立一種聯系。他了解我,我了解他。”

“哈,好像你們在約會?”

“你可以那麽說。”波特說,沒有笑容,“我要讓他進入我的思想——因此他會認識到那是一種毫無希望的局面;因此他會放棄那些女孩兒並且投降,感覺堅持下去毫無意義。不是智力上的理解,而是感覺。你看已經有點兒效果了,他已經放了兩個人而且沒再殺任何人,即使那個女孩兒溜了出來。”波特最後吸了一口假想的駱駝牌香煙,把煙蒂踩滅。

他開始想象爬樓梯,拉著瑪麗安的手,但是這個圖景很快就消失了。

“而且我這樣做是為了進入他的思想,去理解他。”

“因此您成為他的朋友?”

“朋友?不是朋友。我說過我們成為連在一起的人。”

“但是,我的意思是,那不是問題嗎?如果您不得不命令人質營救隊向他開槍,相當於您命令跟您緊密連接的人去死。這是出賣他們。”

“哦,是的。”談判官柔和地說,“是的,這是個問題。”

巴德慢慢地呼出嘴裏的氣,再一次凝視著秋收的場面。“您說……”

“什麽?”

“您以前說您願意犧牲那些女孩兒去得到它,是真的嗎?”

波特看了他一會兒,巴德煩亂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幾英裏外緩緩開著的脫粒機。“是的,是真話。我的工作是阻止漢迪,那是我的命令。而且,必須有犧牲。”

“但是她們是小女孩兒。”

波特無情地笑了。“你怎麽能做價值判斷?這不再是女人和孩子優先的年代了。生命就是生命。如果漢迪今天逃跑,明天可能還會綁架某個家庭並殺掉他們。那些女孩兒難道比這個家庭更珍貴嗎?或者兩名交警因為阻止他超速而被殺呢?我不得不認為那些人質已經死了。如果我能救出來一些,那是再好不過的了。但是我不能用別的方式看待它,我要行使職責。”

“看來您很擅長您的工作。”

波特沒有回答。

“您認為還會有死亡?”

“哦,是的,恐怕如此。只是推測,但我確實這樣認為。”

“那些女孩兒?”

波特沒有回答。

“我們迫在眉睫的問題是,查理——我們能用什麽去購買另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