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2/5頁)

知名的法國犯罪學家埃德蒙·羅卡德曾詳述過他所稱的交換法則。該法則認為,無論何時發生了實質性的犯罪行為,那麽在罪犯和犯罪地點之間總會發生證據的轉移。也就是說,他會在犯罪現場留下他自己的一些東西,而當他離開時,他也會帶走犯罪現場的一些東西。但是這一樂觀原則有時會產生誤導作用,因為有時罪犯留下的痕跡會很微小,以至於根本發現不了。或者,即使很輕松就發現了痕跡,但是它們對調查人員尋找線索又沒有太大幫助。不過,羅卡德的這一原則依然認為,會發生某些物質的轉移。

但萊姆常常想,是否存在這樣一種不同尋常的罪犯:他們和萊姆本人一樣聰明,甚至比他更聰明。這種人在做案時能掌握足夠的刑偵學知識,並打破羅卡德的原則——不留下任何痕跡,也不帶走任何東西。鐘表匠會是這樣的人嗎?

“薩克斯,再想想……應該還會有些東西的,一些被我們忽視的東西。受害人說了什麽?”

“她被嚇壞了,還沒緩過神來。”

過了一會兒,萊姆說:“我要請出我們的秘密武器了。”

在露西的起居室裏,凱瑟琳·丹斯坐在她對面。

女兵的上方掛著搖滾樂手吉米·亨德裏克斯(注:美國黑人搖滾吉他手。)的海報和她的結婚照。她丈夫一身戎裝,圓圓的臉上神采飛揚。

丹斯注意到,雖然發生了目前的危險情況,露西仍很平靜。但正如艾米莉亞·薩克斯所言,她似乎有些心事。丹斯覺得,她的心事可能不是這次受襲事件,因為她沒有表現出僥幸脫險後所應有的創傷反應;她的焦慮更為深刻。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再把事情發生的經過說一遍嗎?”

“當然,如果這可以幫你們抓住那個狗雜種的話。”露西訴說了她早晨去健身房回來後發現這只鐘的情況。

“我當時心煩意亂,因為那種嘀嗒嘀嗒的聲音……”她的臉上呈現出細微的恐懼神情。這屬於抗爭和逃避之間的心理鬥爭。在丹斯的啟發下,露西談到了海外戰場上的那些炸彈。“我以為這鐘是個禮物或別的什麽東西。然後,一陣寒風吹進來,我發現臥室的窗子開著,接著警察就來了。”

“沒有什麽異常的嗎?”

“沒有,我記不得有什麽異常情況。”

丹斯又問了一些其他問題。露西·裏克特並不認識西奧多·亞當斯和喬安妮·哈珀。她也想不到什麽人會來謀殺她。她試著回想一些可以幫助警方破案的事情,可是一無所獲。

這個女人表面上顯得很無畏(口口聲聲抱怨著“那個狗雜種”),但丹斯認為,露西心裏有些東西在潛意識中分散她對這件事的注意力。表意學中有一種標準姿勢,那就是帶有防禦性的雙臂交叉動作,這是一種信號,並非是為了欺騙,而是為了形成一道屏障,抵禦任何可能威脅到她的力量。

探員放下手中的記錄本。

“你回城裏來幹嗎?”她用聊天的口吻問。

露西說,她在中東服役,這幾天是回來休假的。通常,她會在德國和鮑伯見面,他們在那兒有朋友,但是她本周二要參加這裏的表彰慶典。

“噢,是支持軍隊的遊行活動的一部分嗎?”

“是的。”

“恭喜啊。”

她的笑容有些不安,丹斯注意到了這點微小的反應。

她自己也覺察到了;凱瑟琳·丹斯的丈夫比爾也因在與罪犯交戰中表現英勇而受到警局的嘉獎,可是四天後,他就去世了。但這只是丹斯腦子裏突然閃過的一絲記憶。

探員邊搖頭邊說:“你剛回美國,卻碰上這件事兒——你遇到了這家夥。真倒黴。特別是剛從國外回來。”

“中東的局勢也不是那麽糟糕的,沒有新聞裏說得那麽惡劣。”

“不過……看來你在那兒還挺順利的。”

她的身體語言卻給出了一個完全不同的答案。

“噢,是啊。只是完成任務而已。沒什麽大事。”她的手指纏繞在一起。

“你在那兒做什麽?”

“管理運油車。其實就是管理那些運輸車輛。”

“這差事很重要。”

她聳聳肩:“我想是吧。”

“我想,回來休假挺不錯的吧。”

“你服過兵役嗎?”

“沒有。”丹斯回答。

“嗯,在部隊裏,記住一條首要原則:永遠不要拒絕任何休整的機會。即使是和軍官一起喝賓治飲料的機會也不能錯過,因為你可以和他們合影,將來掛在自家墻上作裝飾。”

丹斯繼續釣她的話:“有多少士兵會參加表彰慶典?”

“一共十八名士兵。”

露西表現得很不自在。丹斯在想,問題會不會是因為她可能要在眾人面前發表講話。公共演說比高空跳傘更令她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