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3/5頁)

“慶典的規模有多大?”

“不知道,一兩百人左右吧。”

“你家人會去嗎? ”

“會的,每個人都去。慶典之後還有個招待會。”

“就像我女兒說的,”丹斯說,“晚會總是讓人興奮。有什麽好菜?”

“得了吧,”露西開玩笑地說。“我們就在格林威治聚會,都是意式菜肴。烤意式通心面、蒜味大蝦和香腸。我媽和我姨媽負責燒菜。我做甜點。”

“這是我的弱項,”丹斯說,“說到甜點……我都有些餓了。”然後她很快地說:“對不起,我跑題了。”她仍然沒有打開記錄本,繼續看著露西的雙眼,“還是談談那個不速之客吧。你剛才說,你泡好茶,放洗澡水,然後你覺得有一陣寒風吹進來,於是你就去了臥室,發現窗子開著。我剛才問什麽來著?哦,你看見什麽異樣的東西了嗎?”

“沒有,”露西像之前一樣答得很快,但接著她眯起眼睛看了一下丹斯。“等等,嗯……還有一件事。”

“是嗎? ”

丹斯采用的策略就是所謂的“泛濫提問法”。她已經確信,真正讓露西感到心煩意亂的,並不是鐘表匠的事,而是她在國外的服役經歷以及即將到來的表彰慶典。她是因為這些事情而分神的。丹斯又回到這些話題上,不斷地向她提問,希望麻痹她的防禦心理,並喚起她其他的記憶。

露西站起來走向臥室。丹斯什麽也沒說,只是跟著她。艾米莉亞·薩克斯也走了過來。

這位女兵在房間裏四處看了看。

我得小心點,丹斯心想。露西好像想起了什麽。丹斯什麽也沒說。很多提問者會在這個時候提太多的問題,從而功虧一簣。處理模糊記憶的法則就是,你可以讓它浮出水面,但你卻不能把它強行拉出來。

注視和傾聽是訪談的兩項最主要的內容,最後才需要交談。

“有件事讓我覺得很蹊蹺,不僅是因為窗子開著……嗯,你知道嗎?我想起來了。當我剛開始走進臥室,尋找嘀嗒聲是從哪兒傳來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我看不到梳妝台。”

“這有什麽不對勁呢? ”

“因為我早晨去健身俱樂部前曾朝那邊看了一眼,想看看墨鏡在不在。我看它在那兒,就拿上了。但回家後,我聽見嘀嗒聲,然後再看臥室時,卻看不到梳妝台,因為衣櫥的門開著。”

丹斯問:“也就是說,那個人放下鐘後,可能就躲藏在衣櫥裏或門後面。”

“是的。”露西說。

丹斯看看薩克斯,見她微笑著點了點頭,同時說:“太好了,我要開始工作了。”她戴上乳膠手套,打開了櫥門。

這是他們第二次失敗了。

鄧肯更加謹慎地開著車,一絲不苟,比平常表現得更加小心。

他一言不發,異常平靜,這讓文森特越發地感到擔心。如果一個人大發雷霆,火冒三丈,就像他的繼父那樣,文森特反倒會感覺好些。(“你做了什麽?”當時他的繼父大叫著,斥責他竟然會強奸莎莉·安妮。“你這個變態的肥豬!”)他現在感到很擔心,害怕鄧肯已經受夠了,有可能會放棄所有的行動。

文森特不想讓他的朋友離開。

鄧肯只是沿著車道慢慢開,從不超速,也不搶黃燈。

他已經很久不說一句話了。

最後,他對文森特描述了事情的經過:在他開始往屋頂爬的時候——他打算從那裏進入大樓,再敲開露西家的門,讓她掛斷電話——他朝下瞥了一眼,看見一個男人站在巷子裏,盯著他看,並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沖鄧肯大喊,讓他停下。於是,殺手迅速爬到屋頂,向西跑過好幾幢大樓,再順著繩索下到巷子裏。之後他立即跑回別克車。

鄧肯很小心地駕車,但卻漫無目的。一開始,文森特在想,他是不是想甩掉警察,但卻發現似乎沒有被警察跟蹤。然後,他確信,鄧肯用的是自動導航模式,所以車子一直在兜大圈子。

就像時鐘的指針在運行。

他們再次化險為夷,驚恐的感覺已逐漸退去,文森特的饑渴感又再次變得強烈起來,讓他的下顎、腦袋和腹部都感到陣陣刺痛。

如果不吃東西,我們就會死……

他想回到密歇根州,和他妹妹四處閑逛,一起吃飯、看電視。但他妹妹不在這兒,離這裏很遠很遠,或許她這會兒也正想著他——但這也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安慰……饑渴感太強烈了。沒有什麽可以緩解的!他想尖叫。文森特以前在新澤西的露天市場裏曾有過更好的運氣,他也喜歡尾隨在偏僻公園裏慢跑的大學女生或接待員。像現在這樣幹等有什麽意思呢——

鄧肯輕聲說:“真抱歉。”

“你?……”

“對不起。”

這讓文森特感覺舒服了很多,怒火也逐漸消失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