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4頁)

他在一個公用電話旁停了下來,打電話給語音信箱,並且收到了一些好消息。他知道了吉納瓦·塞特爾在哈萊姆區的蘭斯頓·休斯高中上學。他同時也發現她受到了警方的保護;當然,這並不令人驚訝。湯普森很快就會找出更多的細節——比如說她住在哪裏,如果運氣好的話,甚至會有一個機會自動出現,那女孩會被射殺,任務完成。

湯普森·博伊德繼續走向自己的車子,那是一輛三年新的別克,刷著無趣的藍色,一輛普通的車,是給“凡人喬”用的平凡的車。他匯入車流,遠遠地繞過大巴車禍現場。他向第五十九街大橋駛去,腦子裏不斷想著過去一個小時裏他從書中學到的東西,就是那些貼了方便貼的地方,想著如何運用他學到的新技巧。

“我不……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朗·塞林托擡頭看著隊長說,他一聽說意外槍擊事故就從市警察局直接趕來了。塞林托坐在路邊,頭發垂在一旁,大肚子擠在皮帶上,紐扣繃開了,露出粉紅色的肉。他穿著磨損嚴重的鞋子的腳向外耷拉著。現在一切都亂套了。

“怎麽回事?”這位身材高大、禿頭的非裔美國人隊長的手裏拿著塞林托的左輪,垂在身體一側,子彈沒有上膛,彈夾打開。他正在履行紐約市警察局規定的武器射擊後的處理程序。

塞林托看著高個子警官的眼睛,說:“我拔槍不當。”

隊長緩緩地點點頭,轉向阿米莉亞·薩克斯,“你還好嗎?”

她聳聳肩,說:“沒什麽。子彈離我很遠。”

塞林托看得出隊長知道她想淡化這件意外事故,故意輕描淡寫。

她的保護使這名大個子警探更加痛苦。

“但你當時是在射擊線上。”隊長說道。

“這並沒什麽——”

“你是在射擊線上嗎?”

“是的,長官。”薩克斯說。

薩克斯知道,那發點三八小口徑的子彈還差三英尺才會打中她。她知道。

離我很遠……

隊長查看了貨倉。“即使這件事沒有發生,那名歹徒還是會逃脫嗎?”

“是的。”鮑爾·霍曼說。

“你肯定這和他的脫逃無關嗎?這件事是要上報的。”

特勤小組指揮官點點頭。“從現在的情況看來,似乎不明嫌疑犯爬上了貨倉的屋頂,然後向南或向北逃跑——可能是向南。那一槍——”他指了指塞林托的左輪,“是在我們控制了隔壁建築之後。”

塞林托又一次想著,我這是怎麽了?

啪,啪,啪……

隊長問:“你為什麽拔槍?”

“我沒想到會有人從地下室的門走出來。”

“你難道沒有聽到對講機上說這幢建築已經被控制了嗎?”

一陣猶豫。“我沒有聽到。”朗·塞林托上一次對上司撒謊是為了要保護一名在營救被綁架的人質時沒有遵守程序的新手,當時他是故意的,而且那是一個善意的謊言。但這次卻是在替自己遮醜,簡直就像斷了骨頭一樣難受。

隊長看了看現場。好幾名特勤小組警察在走動。沒有一個人看著塞林托,他們似乎為他感到尷尬。隊長終於說道:“沒有人受傷,沒有嚴重的財產損失。我會寫一份報告,不過槍擊審核委員會調查就不一定了。但我不建議這麽做。”

塞林托感到全身一陣放松。對於一次意外槍擊事故而言,被槍擊審核委員會調查所帶來的名譽損失,和被政務處調查差不多。即使你是清白的,但給你帶來的不愉快還是會維持很長一段時間。有時,甚至是永遠。

“想要休個假嗎?”隊長問。

“不,長官。”塞林托堅定地表示。

對他——對任何一位警察——來說,全世界最糟的一件事就是這種事件後的低潮時期。他會憂心忡忡,會喝酒、吃垃圾食品,會影響身邊每一個人的情緒。他也會比現在更加不安。(他還想起今天那輛卡車逆火時,他曾經像個女學生一樣地跳起來,這簡直是恥辱。)

“我不知道。”隊長有權力下令進行強制性的停職休假。他想詢問薩克斯的意見,但那是不合規定的。她還是一名新的、資歷不深的警探。不過,隊長遲遲不做決定其實是要給她一個機會發表意見。也許,說一聲,嘿,朗,這可是個好主意。或者:沒關系,你不在的時候我們也能行的。

但她什麽也沒說。大家心裏都明白這是在支持。隊長問道:“我知道今天有人就在你面前被殺了,是不是?那和這件事有任何關系嗎?”

不能說是,也不能說不是……

“很難說。”這會是另一場冗長的討論。但是你能對高級長官說什麽?他們在紐約警察局的升級是用身經百戰換來的,他們對街頭生活了如指掌,也知道這對警察會產生什麽影響。“好吧,我讓你繼續工作。但是,你得去找咨詢顧問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