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沙漠遊擊隊(第2/10頁)

他們全是學生,只有一個人在銀行工作。他讓他們作了自我介紹。

“現在你們需要新的名字。”他為他們每個人起了新名字。“這些名字你們誰都不能告訴——父母、兄弟、姐妹、親朋,任何人都不能告訴。無論什麽時候,一旦使用這些名字,那就意味著消息來自於我們中的某一個人。”

“那我們怎麽稱呼你?”姑娘問道。她剛剛被命名為拉娜。

“貝都,”他說,“這就行了。你們——我再問一遍,知道這裏的地址嗎?”

他手指著的那個青年想了想,然後掏出一張紙條。馬丁從他手裏接了過來。

“不準帶紙條。任何事都用腦子記住。常規軍也許很笨,但秘密警察就不是了。如果你遭到搜身,你怎麽解釋這張紙條?”

他讓三個用書面記著地址的人把紙條燒掉了。

“你們對自己的城市了解多少?”

“了解得很多。”他們中間年紀最大的那個人——二十五歲的銀行職員說。

“還不夠。明天去買地圖,城市街道地圖。要像對待期末考試那樣認真研究地圖。要記住每一條街巷、每一個廣場和公園、每一條大道和胡同、每一座主要公用大樓、每一座清真寺和院子。你們知道街道路牌正在被人摘下來嗎?”

他們點點頭。入侵後十五天內,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後,科威特人開始形成了一種消極的抵抗。這是自發性的,沒有經過協調的。其中一個舉動就是摘去街道路牌。科威特是一個復雜的城市,去掉路牌後簡直成了一個迷宮。

伊拉克巡邏兵經常迷路。對於秘密警察來說,要找到某個嫌疑犯的地址如同是一場噩夢。在一些主要的十字路口,指示街名的箭頭在夜間被人轉得朝上指,或被轉了個方向。

那天晚上是第一次上課,馬丁給他們講了兩個小時的基本安全知識。任何一次出行或碰面,一定要準備好一個站得住腳的借口。千萬不能攜帶可能遭牽連的紙片。時刻對伊拉克士兵保持應有的尊重。不能相信任何人。

“從現在起你就成了兩個人。一個是原來的你,是大家都知道的你,是學生,是職員。這個人是一個有禮貌、保守、遵紀守法、清清白白、無害的人。伊拉克人不會去糾纏他,因為他不會威脅到他們。他絕對不會去侮辱伊拉克人的國家、旗幟或領袖。他永遠不會去引起秘密警察的注意。他可以自由地活著。只是在特殊情況下,在執行任務時,另一個人才出現了。他是一個訓練有素的危險人物,但他仍然能活著。”

他教給他們安全知識。到一個約定地點去會面時,要提早到達,在遠處停好車。走進陰影處,觀察二十分鐘。觀看周圍的房子,檢查屋頂上有沒有探動的腦袋,有沒有伏兵。要警惕士兵的皮靴在礫石上走動的聲音、香煙的亮光、金屬與金屬的碰擊聲。

趁還有時間在宵禁之前回家,他把他們打發走了。他們感到很失望。

“那侵略者呢?我們什麽時候開始殺敵人?”

“在你們知道如何去殺他們以後。”

“那現在我們能做什麽?”

“當伊拉克人從一個地方去另一個地方時,他們是怎麽去的?他們是徒步行軍走過去嗎?”

“不是,他們乘坐卡車、面包車、吉普車和偷來的轎車。”法律系學生說。

“那麽是汽車就有油箱蓋,”馬丁說,“只要輕輕一扭就可以打開。用糖塊——每只油箱二十塊。糖能溶於汽油,傳輸到汽化器裏,在發動機熱量的作用下結成硬塊。它能毀壞發動機。當心不要被抓住。要兩人一組天黑以後行動。一人望風,另一人去放糖。蓋上油箱蓋子。這個過程需要十秒鐘時間。

“拿一塊膠合板,四英寸乘四英寸大,穿上四顆尖頭鋼釘。從衣袍領口放進去,讓它下滑到你的腳邊,然後用腳尖把它推到停放著的車輛輪胎下面。

“科威特還有老鼠,那麽市裏有出售鼠藥的商店。要買那種含有白色士的寧成分的鼠藥。去面包房買來面團,把毒藥混合進去,混合的時候要戴上橡膠手套,然後把手套毀掉。用電烤箱烤這些面包,但一定要在家裏沒人時幹。”

學生們聽得目瞪口呆。

“我們要把面包交給伊拉克人嗎?”

“不用。你們只要把面包裝進籃子放在助動車上,或者放進小汽車的行李箱裏即可。他們會在路障處攔住你們,搶走面包。六天以後我們仍在這裏碰面。”

四天後,伊拉克的卡車開始拋錨。有些車被拖走了,另有一些被拋棄了,六輛卡車和四輛吉普車。汽車技工查出了原因,但沒能查出是什麽時候幹的,誰幹的。輪胎開始漏氣,膠合板小方塊被交到了秘密警察局。憤怒的秘密警察在街上隨便抓來幾個科威特人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