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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建議?”史托蒙特麻木地重復一遍。

“沒錯,奈吉爾,我下定決心,你和我可以搞定這樁陰謀。有一回我對你提到,我很渴望參與英國的謀略。嗯,這就是了,秘密的號角已經響起,我相信我們兩人絕對都不缺少熱情——真希望你看起來可以更快樂一點,奈吉爾。你似乎不了解我告訴你的這件事有多重要。大使館就要飛黃騰達啦,就要從一攤死氣沉沉的外交死水,變成最搶手的位置。升遷,獎章,最阿諛諂媚的評論,一夜之間全是我們的。別跟我說你懷疑我們主子的智慧吧?要把握時機哦。”

“只是這中間好像有點兒不太連貫。”史托蒙特有氣無力地說。和一個嶄新的大使纏鬥。

“胡說八道。什麽東西不連貫?”

“邏輯,比方說。”

“喔,真的?”——冷冰冰的——“你從哪裏看出來邏輯有問題?”

“嗯,我指的是緘默反抗運動。除了我們,沒人聽過。他們為什麽不做點事——放些消息給媒體——宣揚一下?”

馬爾畢已經嗤之以鼻了,“可是我親愛的小夥子啊!那就是他們運動的名字啊。那就是他們的本質——緘默啊。他們一直保守秘密,等待時機。阿布瑞薩斯不是個酒鬼,而是勇敢無畏的英雄,替天行道、為國奮鬥的秘密革命家。多明哥也不是性欲超強的毒販,他是最無私的民主鬥士。至於那些學生,又有誰弄得清楚呢?你記得我們自己以前的德行,毛毛躁躁,沒個定性,今天想西,明天往東。我怕你是太疲累了,奈吉爾,巴拿馬讓你沮喪。你該帶佩蒂到瑞士去了。喔,對了,”——他繼續說,仿佛漏了什麽沒提——“差點忘了。拉克斯摩爾—梅洛斯先生會帶金條來。”他補上一句,用的是面對最後一個行政難題的口吻,“在這種事情上,我們不能信任銀行和信使服務,在你和我一腳踏進的這個黑暗陰謀世界裏不行。奈吉爾,所以他擔任女王陛下的信使,用外交郵袋帶來。”

“帶什麽?”

“奈吉爾,對緘默反抗運動來說,金條似乎比美金、英鎊或瑞士法郎還受歡迎。我必須說,道理很明白。你能想像我們用英鎊、先令來支持反抗運動嗎?他們還來不及發動第一次流產政變,就已經貶值啦。我聽說緘默反抗運動的代價可不低。”他用相同的一語帶過口吻,“現在幾百萬根本就不算什麽,你當然也不能指望靠這一點錢,就買到一個未來的政府。學生,沒錯,我們可以稍微控制住他們,可是你還記得我們以前是怎麽弄到負債累累的嗎?兩邊的前線都需要優秀的後勤軍官,不過我想我們可以勝任,奈吉爾,你說對吧?我把這個當成對自我的挑戰,這是人到職業生涯中期夢寐以求的事。一座外交黃金城,而且不必在叢林裏汗流浹背到處轉。”

馬爾畢很開心。史托蒙特緊抿嘴唇站在他身邊,從來沒見過他這麽放松。他也搞不懂自己,完全無法解釋。太陽依舊光芒萬丈。縮在音樂台的陰影裏,他覺得自己像終身監禁的囚犯,無法相信牢房的門已然敞開。他已經被逼著攤牌了——可是,是什麽牌呢?看著整個大使館在歐斯納德虛假的煉金術下欣欣向榮,他除了自己,又愚弄了誰?“別找碴兒了。”他很嚴厲地警告佩蒂,因為她說蔔強有點好得過頭,不像是真的,特別是你如果對安迪多些了解的話。馬爾畢開始暢談大道理。

“大使館不夠格去估價,奈吉爾。我們或許有些見解,但是並不一樣。我們可能熟悉本地的情況。我們當然熟悉,有時候和上司告訴我們的會有沖突。我們有我們的判斷。我們可以看,可以聽,可以聞。但是我們沒有占地幾畝的档案,計算機,分析員,和一大堆秀色可餐的年輕女孩,在走廊裏跑上跑下,啊哈。我們沒有宏觀遠見,不了解世界的遊戲。至少像我們這麽又小又邊陲的大使館是如此。我們是鄉下土包子,我想你同意吧?”

“你這麽告訴他們的嗎?”

“我的確這麽跟他們說,用歐斯納德那部神奇電話。任何話只要當秘密講,分量馬上加重,你不同意嗎?我說,我們很清楚自己的能耐,我們的工作很單調,我們偶爾可以得到許可,瞥一眼外面的大世界。蔔強就是這樣的一瞥。我們很感激,我們很驕傲。一個小小的大使館,我說,要負責解讀國際形勢,宣揚我們政府的觀點,實在太不正確,也太不恰當,簡直就是要我們對超乎眼界之外的事務作出主觀判斷嘛。”

“什麽事讓你這樣說?”史托蒙特問。他原想大聲一點,可是不知什麽東西塞住了喉嚨。

“當然是蔔強啦。部裏指責我,說對最近的情報吝於贊美。同理可推,你也一樣被指責。‘贊美?’我說,‘你要多少贊美都可以。安德魯·歐斯納德是個迷人的家夥,極有良心,蔔強行動帶給我們思想的啟蒙與食糧。我們很欣賞也支持,讓我們這個小圈圈充滿活力。可是我們不敢擅自把這個行動列入大謀略之中,這個工作應該留給你們的分析員和我們的主子。’”“他們覺得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