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7日|(第2/4頁)

在廚房裏,醫生斜倚在墻上,雙手插在口袋裏,看著她準備茶水。

“我希望水還是熱的。”

她的聲音非常動聽,柔和而平靜。她在小茶壺裏泡了一些茶葉,然後將茶倒進一個高玻璃杯中。茶水很濃,幾近黑色,水倒到杯子的一半時,她轉身問他道:

“你喜歡多濃的茶水?”

“你泡多濃都可以。”

“就像這樣?”

“再多點水也許更好。”

當她用茶壺將水杯注滿時,紮魯賓的眼神在她身體上下遊移,在她的胸部和腰際逡巡。她的衣服有些過時寒酸——一件灰色的棉裙子,厚襪子,白襯衫上罩了一件針織衫。他奇怪裏奧為什麽不利用職位之便讓她穿一些國外裁剪的高級服裝。但即使是大路貨和粗糙面料也難掩其魅力。

“說說你丈夫的情況。”

“他發燒了,他說他身體發熱,但又感覺到冷。他一直在發抖,不吃東西。”

“如果他發燒,最好暫時別吃東西。但他沒有食欲也與他服用甲基苯丙胺有關。你知不知道這個事情?”

“如果這與他的工作有關,我一無所知。”

“你有沒有注意到他有什麽變化?”

“他有時候不吃飯,整晚都在外面,但這也是他的工作需要。我注意到他在長時間工作之後,容易有一點神不守舍。”

“他健忘嗎?”

她將水杯遞給醫生:

“要加糖嗎?”

“果醬會比較好。”

她伸手去夠架子最上層,襯衫後面被拉扯上去,露出一塊白嫩的肌膚。紮魯賓覺得自己有點口幹舌燥。她拿下來一罐深紫色的果醬,轉開蓋子,遞給他一個勺子。他舀出一勺果醬,放在舌頭上,啜了一口熱茶,果醬頓時在口中融化。他有意火辣辣地盯著她的眼睛,意識到他的欲望,她滿臉通紅。他看著紅暈一直蔓延到她的脖頸。

“謝謝。”

“也許你想檢查一下?”

她將蓋子擰上去,將罐子放在一旁,朝臥室走去。他沒挪窩。

“我想先喝完茶,不著急。”

她不得不返回。紮魯賓撅起嘴唇,吹了吹茶水表面。茶水熱而甜。她有些緊張不安,而他卻享受著讓她等待的過程。

臥室裏沒有窗戶,空氣燥熱汙濁。紮魯賓僅從味道就可判斷躺在床上的那個人病了,出乎意外的是,他竟然頗感失望。他坐到裏奧的床邊,同時思忖如何掩蓋這種情緒。他給裏奧量了體溫,體溫很高,但不至於危險。他把聽診器放在裏奧胸部,聽不出任何異常症狀。裏奧沒有罹患肺結核,所有症狀表明他得的就是感冒。瑞莎站在一旁,觀察著。醫生能夠聞到她手上的肥皂香味,他喜歡和她保持這麽近的距離。他從包裏拿出一個棕色的玻璃瓶,倒出一勺濃稠的綠色液體:

“請把他的頭擡起來。”

她扶起丈夫,讓他坐起來。紮魯賓將液體倒進他的喉嚨裏。等他呑下去之後,她將裏奧的頭放到枕頭上:

“這是管什麽用的?”

“是一種滋補藥——幫助他睡眠。”

“他不需要有助於睡眠的藥物。”

醫生沒有回答,他不想花心思去編一個謊言。這種偽裝成藥物的液體實則是醫生自己的發明:一種巴比妥酸鹽與迷幻藥的混合物,並用糖漿調了口味。它的作用是使身體和心智失去能力。口服之後,在不到一小時之內,肌肉首先松弛,哪怕動一下都像是難以想象的高難度動作。沒過一會兒,迷幻藥就開始發揮作用。

紮魯賓的腦海裏浮現一個想法,瑞莎在廚房裏臉紅的時候這個想法就已成形,等到他聞到她手上的肥皂香味時,這個計劃已經具體化。如果他向上匯報,裏奧沒有生病,他只是借故離開,這個人一定會遭到拘捕和審問。加上關於他行為的其他所有疑慮,他會受到嚴重懷疑,就極有可能被捕入獄。他的妻子,這位美麗的妻子最終會落得形單影只和脆弱傷感,到時候她就需要一位盟友。紮魯賓在國家安全部的地位與裏奧旗鼓相當,甚至略高一籌,他確定自己到時候能夠提供一份令人滿意的、舒服的方案。紮魯賓雖然已婚,但他可以讓她成為自己的情婦。他相信瑞莎的生存本能會重新進行調整。但既然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想要實現自己的目的可能就沒那麽復雜了。他站起身來:

“我們能單獨談談嗎?”

在廚房裏,瑞莎抱著胳膊站著。她皺著眉頭——本來完美的白皙皮膚上出現一點點細紋。紮魯賓真想用自己的舌頭舔平那道細紋。

“我的丈夫會好嗎?”

“他在發燒,我正準備說這個。”

“你準備說什麽?”

“我準備說他真的病了。”

“他真的病了,你剛才就是這麽說的。”

“你知道我為什麽來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