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0日|(第3/4頁)

“你知道他的名字嗎?”

“我想是伊萬。”

“我們已經監視他有段時間了。”

“我們監視很多人。”

“也許你也是他的朋友?”

“我們從未謀面,也沒交談過。”

看到地上那堆衣服,瓦西裏彎下腰,拾起瑞莎的一對內衣,他將內衣放在手指之間摩擦,將它皺成一個球體,然後放到鼻子底下,眼神卻從未離開過裏奧。裏奧對這種挑釁不僅沒有感到絲毫憤怒,反而用一種以前從未有過的方式看待他這位副手。這個恨他入骨的男人到底是誰?他是受職業嫉妒心還是赤裸裸的野心所驅使?現在看著他嗅著瑞莎的內衣,裏奧意識到這種憎恨裏面夾雜有個人情緒。

“我可以看看公寓其他地方嗎?”

擔心這裏面藏有某種陷阱,裏奧答道:

“我和你一起。”

“不用,我更願意自己看看。”

裏奧點點頭,瓦西裏走開了。憤怒的情緒束緊裏奧的喉嚨,他幾乎無法呼吸,盯著翻轉過來的床鋪。身邊突然傳來一聲柔和的聲音,這令他頗感意外,是費奧多:

“你要完成所有這些搜查工作,檢查你妻子的衣服,將床鋪翻個底朝天,撬開自家地板——將你的生命撕扯開來。”

“我們所有人應該準備服從這種搜查。最高統帥斯大林——”

“我也聽說過這個,我們的領導人說如果有必要,即使他的公寓也可以被搜查。”

“我們所有人不僅可以被調查,而且必須被調查。”

“但你都沒調查我兒子的死?你會調查你的妻子、你自己、你的朋友和鄰居,但你看都沒看他的屍體一眼?你連花一小時都不肯看看他的肚子是怎麽被切開的,他死的時候嘴裏塞滿了泥土?”

費奧多表情平靜,聲音柔和——他的憤怒不再赤裸裸,而是冷若冰霜。他現在可以用這種方式同裏奧說話——開放坦率的方式,因為他知道裏奧不再是個威脅。

“費奧多,你也沒看到他的屍體。”

“我同那個發現他屍體的老人說過話,他把他看到的都告訴我了。我看到這個老人的眼神,他的震驚。我跟目擊者說過話,就是那個被你嚇跑的女人。一個男人牽著我兒子的手,沿著鐵軌走,她看到那個男人的臉,她能夠說清他的樣子,但沒有人希望她開口說話。現在,她也害怕,不敢講話了。我的兒子是被謀殺的,裏奧。民兵讓所有目擊證人改變了他們的證詞,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你是我的朋友,你來到我家裏,讓我的家人閉嘴。你威脅一個悲痛的家庭,你給我們讀捏造的內容,然後讓我們從心底接受這些謊言。你不僅沒有找殺死我兒子的兇手,反而監視整個葬禮。”

“費奧多,我是想幫助你。”

“我相信你,你在給我們指明一條活下去的路。”

“對。”

“從某些方面講,我心存感激。從另一方面講,這個人殺死了我的兒子,同時也殺死了我和我的家人。你救了我們,這也是我能在這裏的原因。我來這裏不是幸災樂禍,而是為了答謝。瓦西裏說得沒錯,你必須犧牲掉你的妻子,不要再費力找任何證據了,告發她,你就會活下來。瑞莎是間諜,這已成定論,我已經看過安納托裏·布洛德斯基的招供。白紙黑字,就像我兒子的事故報告。”

不對,費奧多說得不對,他還有憤怒情緒。裏奧提醒自己,目標很簡單——就是調查他的妻子,然後將調查結果匯報上去。他的妻子是清白的。

“我相信這位叛國者的話不過是報復行為,到目前為止,我的調查證明了這一點。”

瓦西裏又回到房間,不清楚他到底聽到多少談話內容。他答道:

“所列的其他六個人全部被逮捕了,也都招供了,這證明安納托裏·布洛德斯基提供的信息是非常寶貴的。”

“那麽我很高興,是我逮捕了他。”

“你的妻子是被一名有罪的間諜指證的。”

“我看過他的招供,瑞莎的名字出現在名單最末位。”

“名字不是按照重要性進行排序的。”

“我認為他是出於惡意加上去的,我認為他想要對我個人進行傷害。這不可能愚弄所有人,這明顯是一個不顧死活的詭計。我歡迎你們來協助搜查工作——如果這是你們過來的原因。正如你們所看到的……”

裏奧示意被撬開的地板。

“我已經搜查得很徹底了。”

“放棄她吧,裏奧。你要現實一點,一邊是你的職業生涯,你的父母親——另一邊是一個叛國者和蕩婦。”

裏奧瞥了一眼費奧多。他的臉上看不到半點幸災樂禍的表情,也沒有絲毫惡意。瓦西裏接著說道:

“你知道她是個蕩婦,這也是為什麽你以前會跟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