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固山隱衛(第4/7頁)

馮慎道:“卑職已有主意。這點……當著落在家仆馮全身上!”

日近西山,馮慎肋下夾帶著一個包裹,趁無人發覺,這才從府衙後門,悄悄潛出……

打馮慎回宅後,一連數日,皆未去順天府當值。又過了兩天,馮家大門慢慢打開,鉆出了神色慌張的馮全。

一到街上,馮全就撞上了幾個熟臉。

“喲!這不是馮全嗎?”一個街坊沖馮全問道,“你家少爺可大安了?”

“唉……”馮全搖頭嘆道,“還那樣……不吃不喝的……都瘦得沒人樣了……”

另一街坊又道:“你也別上火。準是衙門裏事多,把身子給累著了……你家少爺年輕力壯的,多調養幾天就沒事了。”

“借您吉言吧!”馮全苦澀地笑笑,“得,我還得去抓兩服藥,就先不陪各位了……”

說完,馮全便擡腳走遠,余下個急匆匆的背影。

等馮全走遠後,幾個街坊便議論開來:

“咦?馮家這是出啥事了?”

“你沒聽說啊?這片兒早都傳遍了!”

“我走親家才回來,還真不知道……孫掌櫃,您給說說……”

“咳……是這麽回事……前幾天馮家少爺辦了個案子……好像是有人販大煙……”

“這事我知道。聽說那案子不小,順天府裏還折進去好幾名官差!”

“估計根兒就在這上面。打這事以後,馮大少爺就窩在家裏沒露頭。倒是馮全,卻四處竄醫館、尋藥鋪。逢人便說:他家少爺中了邪,得了魔怔,把自個兒鎖在屋裏,終日對著幾塊破布頭發癡……大夫沒少請,湯藥也沒少煎,就連遊醫的偏方子也試上了,可還是沒見好……”

“破布頭?破布頭有什麽好瞧的?八成那兇案經多了,沾惹上了什麽不幹凈的東西……”

“可說是呢!自打馮少爺進了衙門,那血淋淋的案子就一件接著一件……前陣子還擡了具屍回來,現在還在宅子裏停著呢!”

“馮少爺總歸是太嫩了……不懂得避諱這些。照這樣下去,這馮家……怕是真就破落了……”

幾個人還在七嘴八舌,可那些話,卻都順著風,刮進了轉角墻根。

墻根下,正窩著一個矮胖的人,將眾人言語一句不落地聽在耳朵裏。

那人頭戴一頂破舊的壓檐帽,身上的老棉襖也是油漬斑斑。觀其扮相,倒像個躲懶的貧苦力巴兒。偶爾有人朝墻根瞧幾眼,他便懶洋洋的抻抻腰,在身上掏掏,捏出個虱子隨手掐爆。

閑人見他邋遢,躲還來不及,又怎會去理睬?

那力巴兒又聽了一陣,這才擻了擻衣裳,慢吞吞的去了。

離開了馮宅,那力巴兒專擇著人少的道走。三繞兩繞的,便出了城。

等遠遠的瞧不見城門口了,那力巴兒將臉上油灰一抹,露出了唐猛的面目。

“格老子的!”唐猛狠搔幾下脖子,趕緊將棉襖扒下,“這破衣裳,虱子還真他娘的多!”

扔了棉襖後,唐猛又轉至僻靜處,將預先藏好的馬匹牽出,跨上鞍背,向南疾馳。

唐猛越馳越偏,一連奔了幾時辰。等天快擦黑了,這才趕到一處人跡罕至的高崗下。那高崗奇峰羅列、怪石嶙峋,僅有一道鼪鼬小徑通往山端。

對這陡峭的險嶺,唐猛倒是諳熟得很,下馬棄鞍後,摸黑就往山上爬。登至半山腰,山勢陡然平緩。沿著蜿蜒的山路,唐猛又斜行一陣,來在山梁埡口間。

埡口上,矗著一座破敗的山神廟。那廟依山而築,不知哪朝哪代所建。殿裏頭塵封蛛結,斷梁上髹漆斑駁。兩扇廟門被蟲噬蟻蛀,早已吱呀欲倒。龕台上供奉的泥像,也是色褪胎殘,活脫一塊大土疙瘩。

立在破廟前,唐猛“呼溜”一聲,打了個怪聲怪調的指哨。緊接著,廟裏面噔噔噔,竄出個盯梢探坎的小嘍啰。

原來這山神廟,正是天理教的一處暗哨。

見是唐猛,那嘍啰趕緊招呼:“四當家的,您老回來了?”

唐猛“嗯”了一聲,徑直進了廟。

那嘍啰又朝外瞧了瞧,確保再無旁人,這才從龕台後拉出條木杘,費勁地搖絞起來。

隨著木杘轉動,泥像開始“喀嚓喀嚓”的扭旋。不大點兒工夫,後面便露出個一人高的窄洞。唐猛也不作聲,貓腰便鉆進洞去。

初入洞時,兩壁略嫌狹窄。可再行幾步,便豁然開闊。原來,這破廟鑿通山腹,裏面別有洞天。穴道盡頭,是個偌大的石廳。石廳北向面,橫著塊寬兀斑斕的巖屏。巖屏之後,有暗道曲蜒輻散,隱隱可見簾帳臥榻,顯然另接著寢處。

廳上,本圍著幾個耍錢鬧酒的嘍啰,見唐猛進來,也都撤手離案。

唐猛見狀,不免臉有慍色:“格老子的!你們倒耍得安逸!都他娘把招子放亮點,留神有鷹爪孫趟上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