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二天是個適合賽馬的好天氣。下午,拓實和時生去了位於淺草國際大道的岔道裏的場外馬券銷售處。不愧是日本德比大賽,下注的人比往常擁擠得多。

“試試運氣吧。”拓實正要邁步上前,忽聽“等等”,時生拉了拉他的袖子。

“怎麽,開始心虛了?”

“才不是呢。有件事你要答應我。”拓實皺起眉頭。

“都到這裏了,你還要嘮叨什麽?饒了我吧。”

“昨天我也說過,如果賠了,我拼命也會還你。”

“你有這份心就行,我倒沒真想把你趕上船去捉金槍魚。”

“我是當真的。”時生很難得地瞪起了眼睛,“所以你也要答應我。如果卡茲拉·海賽克贏了,你就得聽我的。”

“分賬,是吧?我懂,一人一半唄。”

時生不耐煩地搖了搖頭。“錢無所謂。如果贏了,你要去東條女士那裏!”

“你又提這事。”拓實扭過臉去。

“不是要去大阪嗎?愛知縣正好順路,去露一下面,怎麽就不行呢?”

“你懂什麽!我們必須比昨天那夥人先找到千鶴,哪有空去看一個老太婆?”

時生用誠摯的目光望著拓實。“東條女士可沒多少時間了。”

拓實沉默了。他不關心東條須美子的壽命,但不知為何,時生的目光讓他無法抗拒。

“沒時間了,我去買馬券。”說完,拓實便走了過去。

來到銷售處,拿出十萬元時,他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聽到旁邊打短工模樣的人發出感嘆,他卻又感到幾分得意。

拓實和時生一起進了附近的咖啡店。角落裏放著一台電視機,自然在播賽馬實況。兩人周圍都是懷著同樣目的的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屏幕。

拓實喝了一口咖啡,用指尖敲打著桌面。

“真有些緊張,畢竟是十萬元啊。”他的掌心裏滲出了汗水。

“不用緊張,海賽克的兒子肯定贏。”

“你這種沉著勁兒讓人討厭。”拓實隔著桌子將臉湊近時生,“說,這消息可靠嗎?哪兒來的?”

“我早說過了,沒什麽假賽,但肯定贏。”

“搞不懂,但事到如今只有靠你的自信賭一把了。”拓實將目光轉向電視。比賽馬上就要開始,解說員略顯興奮地說著,咖啡店裏的氣氛也熱烈起來。

“拓實,剛才我提的那事—”

“說什麽呢?笨蛋,現在哪有工夫說那些!”

“贏了就去,對吧?去東條女士那裏。”

“好了,好了,知道了。到哪兒都跟你去,行了吧?”拓實緊盯著電視答道。

“這就好。”時生小聲嘀咕道。

電視畫面上,二十六匹馬排成一排。柵欄在緊張的氣氛中打開了。解說員說出了老一套的解說詞:“所有的馬匹一齊沖出。”

咖啡店裏的客人也都探著身子,有幾個還喊出了聲。拓實身旁的一個家夥喊道:“林頓,沖啊!”估計他押了那匹名叫林頓·波勒邦的馬。

拓實平時幾乎不看賽馬,所以對馬匹的位置、奔跑狀態等一竅不通。他只盯著紮著白色遮眼帶的黑色的卡茲拉·海賽克,它身上的編號是七。

所有的馬都進入了最後的直線賽道。卡茲拉·海賽克在內側偏移,像是受到了外側馬的擠壓。編號為四的馬從後面猛追上來,好像就是林頓·波勒邦。身旁的客人在拼命地叫喊。

兩匹馬糾纏在一起,沖過了終點,根本看不清到底孰先孰後。店裏失望的呼喊聲響成一片。

“七號,七號贏了!”

“不,是四號,四號贏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嚷著。拓實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只有時生篤定地喝著咖啡。

不一會兒,電視播放了照片裁判的結果。一幅黑白的靜止畫面顯示,卡茲拉·海賽克以一個鼻尖的優勢勝出。

拓實高聲歡呼,旁邊的客人則一腳踢翻了桌子。

三十分鐘後,拓實和時生已來到知名的牛肉火鍋店裏吃起涮牛肉了。

“啊,我真服你了,猜得真準。我看你那麽自信,以為你有什麽依據才押的。知道真贏了的時候,我激動得直起雞皮疙瘩。”

拓實大笑著,將紮啤倒進喉嚨。啤酒真爽口,他們點的牛肉也是最高級的。雖說卡茲拉·海賽克最有人氣,可仍有四點三賠一的賠率。十萬元成了四十三萬元,稍稍奢侈一點也無妨。

“我不是說過萬無一失嗎?”時生將牛肉送進嘴裏,嚼得津津有味。

“喂,現在可以透個底了吧,你怎麽知道它肯定會贏?”

“我說了,很難解釋清楚,估計說了你也不信。”

“你不說別人怎麽相信呢?難道你能未蔔先知?”

拓實想開個玩笑,不料時生倒沉思起來。

“是啊。這麽說比較好理解。”

“喂,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