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浮世起與落 第90章 苦樂喜憂怨

忙忙碌碌的重案隊在簡凡回來的時候打破了寧靜,進大門的功夫門衛又是問候又是寒喧,回到隊裏更不得了,剛進門不知道誰喊了句,簡凡回來了,其他組一幹年青呼拉拉就圍將上來,簇擁著簡凡問東問西,眼裏閃著喜悅,肯定是先出院的郭元、肖成鋼或者陳十全已經說過了,重案隊倒不乏親歷過槍戰的隊員,不過像小漳河圍捕這麽驚險的倒還真沒有,對於劫後余生的隊友,親切有之、崇敬有之、關切更有之。

讓簡凡微微詫異的是沒有看到一位想看到的人,一行人簇擁著進了大辦公室看得簡凡心裏又是咯噔一下子,冷冷清清的辦公桌上細細的一層灰,肯定是若幹天沒有來過人了,一問郭元,回一隊了;一問肖成鋼,放長假的;再一問仨老同志,這幹隊友們七嘴八舌說了句,好長時間沒見著。心裏一急再問陸隊長,這倒是在,告辭著熱情的隊友,直奔二樓陸隊的辦公室。

二樓東頭一敲門一應聲進來,胖胖的陸隊長一看門口站著吊著繃帶,臉上貼了塊的簡凡,樂了,招著手:“來來……正念叨你呢就回來了,什麽時候出的院?”

“昨天。”簡凡道。

“恢復得怎麽樣?坐坐……”陸堅定說著,親自倒了杯水放到了沙發邊上,饒有興致的看著簡凡,也是一臉喜色。

“還可以。”簡凡胡亂應了聲,心裏有事,話還未出口,陸堅定嘮叨著這小子現在越來越有自覺性了,沒通知你歸隊就主動來上班了,幾句話客氣兼熱情渾然不似以往處處命令的口吻,說著把一摞資料直遞給簡凡:“看看……提提意見,隊裏的支隊辦共同搞的。”

“什麽?”簡凡一怔,翻著拉杆文件夾,還以為是案情通報,不過一看眉頭皺上了,先進事跡報告和幾份演講稿,一下子興趣全消了,搖搖頭道:“陸隊,您看我像這塊料麽?寫個檢查都過不了您這關,何況這麽高深的東西。”

“咂,怪話就這麽多?五一省廳要有個英模事跡報告會,咱們市局、咱們支隊推舉的就張傑一個人,你是張傑的哥們,也是他最親近的人,咱們重案隊準備讓你代表隊裏作這個英模報告,這是草稿,你準備一下,這些天別上班了,回家熟悉熟悉稿子。”陸堅定要趕鴨子上架了,命令式的口吻。

“啊?這……我……”簡凡霎時被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得大嘴合也不攏,要說和隊友們胡謅扯淡那是脫口就來,這英模報告會可是參加過,要是對著全市的警察代表講一篇聲情並茂先進事跡,那還不如拿著槍再去抓一回齊樹民呢,可偏偏覺得這事好像也推脫不得,斜瞪著眼翻著資料,有說辭了,一拍那本資料:“陸隊,行倒是行,你這稿子不行。”

“稿子不行?胡說,咱們支隊長改了好幾次,市局辦楊秘書潤過色。”

“真不行,他們不了解實情。”

“哪兒不行了?”

警隊裏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絕對不含糊,說著說著隊長和隊員爭辨上了,簡凡看樣純粹就是不想擔這事隨便一翻指摘著:“您聽這句啊……銀色的警徽、藏青的警服,詮釋著我們全部的忠誠,這有語病啊,警徽、警服和忠誠有什麽關系?風馬牛不相及嘛;……還有這一句,‘在生活上艱苦樸素,一家人擠在一個二十平米的小房子裏,常常顧不上回家,生活的重擔落在妻子一個人身上’,警察能活到這份上麽,誰信呀?就有人相信,警察真要是活到這份上,咱們自己怎麽好意思說呀,那不自自己打自己臉不是?”

簡凡隨意一點就挑出了若幹問題,語病、立意以及行文皆不通,一聽把沾沾自喜的陸堅定聽愣了,直覺得這幾句介於有理和強詞奪理之間的話,還真一下子挑不出毛病來。剛要插話的功夫簡凡又是嘎嘎笑了,一笑抽動了臉上的傷哎喲了一聲,跟著怪聲怪調念著:“您再聽聽:啊!我們從晨曦中走來,身上背著昨天的故事,腳下邁著堅實的步伐……這句像警察嗎?簡直是有案底的逃犯說的;再聽這句,啊,我們一路風雨帶著歡笑,一路歌聲伴著豪邁。這出外勤去了還是逛歌城去了?那有這麽演講的?……還有更生猛的:啊,閃光的金盾,我把青春和熱血獻給了摯愛的警察事業,我們要用正義和正氣,把和諧社會的凱歌奏響,把共產黨人的信念夯實。這就是我們——新時代人民警察的光榮……拜托陸隊,你讓我這麽個一屁股處分的人站台上念這玩意,你不覺得滑稽呀?好歹您得找個是黨員的搞這個吧?再說了,一點都不務實,寫這麽肉麻,非把黨員們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嘭”地一聲重響,簡凡立時閉嘴了,弱弱地看著隊長,陸堅定的臉氣得有點歪了,拍著桌子指著簡凡教訓上了:“你小子不是添堵就是來找抽來了,好好的演講稿到了你嘴裏就變味了,不想去就說不想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