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5頁)

“師父,我不想幹了……”

“胡說!沖這一點,你就不合格!”

“師父,我實在是達不到您的要求,這心裏若不裝著老百姓,我根本沒辦法為國家服務。”

“唉!曉武啊!其實師父說過的話,也不見得都是正確的,這需要你自己在實戰中慢慢體會,挖掘出一套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該教的師父都教了,按理說你也算個出類拔萃的情報員,但和楊旭東相比,似乎還缺了一樣東西,這就是你超不過他的原因。”

“噢?我缺什麽?”

“對理想的執著,也可以說是一種信仰,那是一種甘願為理想而獻身的信仰。缺少它,情報員就等於沒有靈魂,這你懂嗎?”

“這……如果站在我們的角度,是不是要有為共產主義獻身的信念?”

“不錯。”

“可到關鍵時刻,我也沒含糊過呀?比如說在香港……”

“你碰到過幾次關鍵?你知道師父這輩子經歷過多少回關鍵?哪一次不是在任務和死亡之間毫不猶豫地做出選擇?達不到這一點,你永遠都不合格,永遠也超不過楊旭東。”

“可在香港……”

“那算你走運!”鄭耀先厲聲說道,“若非楊旭東不屑與英國佬聯手,恐怕現在,你還蹲在港英當局的監獄裏!”

“師父……”

“曉武啊!記住師父的話:幹我們這一行兒的,存不得半分僥幸,否則那不僅僅是送命啊……”

老錢將曉武派去看管鄭耀先,可沒過幾天,他又後悔了。有確切情報表明:遠在香港的楊旭東突然閉門謝客,從公眾的視線中一下子消失了。

“他不會無緣無故消失,”老錢對身邊專案組的同志說道,“也許這正是他潛回大陸的前兆。”

“請首長放心,我們會電令南方各省:密切注意行跡可疑的過境人員。”

“沒有用,你在楊旭東身上,不會發現任何可疑。”

“那該怎麽辦?”

“有兩個人可以對付他,”說這話時,老錢有些無奈,“一個正在跟我鬧別扭,而另一……唉!正看著他,防止他跟我鬧別扭。”

專案組的同志被弄糊塗了。

“沒辦法,還是以大局為重吧。”掏出一張照片,遞給下面的同志,“你們派專人去山城接替他工作,記住,決不能輕視他身邊那個醜男人。”

“嗯?”

“這個醜男人……”想了想,經過幾番措辭後,老錢猶豫著又道,“他非常可怕,極度危險,你們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切記!切記!”

韓冰對鄭耀先意外遭到軟禁非常難過,在她看來,這是周志乾平時沒管好嘴巴所導致的必然後果。對於這個相交於患難之中的朋友,以她的專業素養來看,其前景堪憂。“政府” 無緣無故將他軟禁,這就意味著已向他發出無產階級的專政信號。

她將自己的口糧勻出一半留給老周,因為她知道從禁閉室走出的人最需要什麽。眼看著糧食發酸、變臭,可除了不安地等待,她連一點辦法都沒有。往日的睿智在殘酷的階級鬥爭面前,顯得格外渺小,甚至不堪一擊。

“老周,你一定要挺住,”她心中默默祈禱,“你不會有事,絕對不會有事,至少在我親手抓你之前不許出事,這是命令……”不知不覺中,幹涸的嘴唇泛起一層燎泡。時不時望向空闊的走廊,可門外除了如影隨形的管教幹部,卻根本見不到那魂牽夢繞的熟悉身影。

她的管教幹部是個二十剛出頭的女警,而鄭耀先的“頂頭上司”又是位未婚男警,在長時間革命工作的頻繁接觸中,鄭耀先和韓冰還沒怎麽樣,而這一男一女反到磨合出愛情的火花。如今這女警已無心端正自己的工作態度,她反復揣摩那“該死”的男人為何遲遲不來。

“這男男女女在一起就是容易出事,”周志乾曾私下對韓冰說過,“你瞧門外那對兒‘政府’,一開始還能保持嚴肅緊張的工作作風,可現在嚴肅緊張沒了,只剩下‘團結’和‘活潑’了。呵呵……”

抿嘴一笑,韓冰輕輕“呸”了一口:“沒正形,什麽人你都敢取笑。”

“我是說正經的,”沖韓冰一眨眼,周志乾壞笑道,“聖人教導我們:兔子不吃窩邊草,但男女關系不在此列。”

“你又在胡說,哪個聖人會這麽無聊?”

“呵呵……你慢慢看吧,不出一年,你我身邊又會多出個小‘政府’。”

好的不靈壞的靈,什麽倒黴事都會讓那可惡的周志乾說中,就在韓冰將觀察別人戀愛當成自己的娛樂活動時,突然有一天,也就是周志乾被軟禁的當天,她意外發現自己也開始不對勁了……

沒經過組織審查的戀愛,是不允許的,哪怕是作為專政機器的警察,也只能在暗地裏偷偷摸摸。對於韓冰,處於戀愛中的專政機器並不擔心她會亂說亂動,但那個醜鬼周志乾,就沒人敢拍胸脯打這保票了。這家夥的嘴不是一般大,男警曾多次向上提交加重其“刑罰”的報告,結果卻石沉大海連個氣泡都沒冒。這次終於盼來他被隔離審查,興奮之余,兩個專政機器也品嘗到害人害己的苦果——既然周志乾和韓冰不能在一起,那他們的管教也就沒必要形影不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