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第3/11頁)

斯黛西看起來很無聊。“一些明面上的信息。他們在學校時是否認識羅比,他們能告訴我們的關於羅比在學校或者畢業後的一手信息,他們近期的照片和與同學的合影,他們在周四晚上做了什麽,誰能證明,他們能否想到誰會可能想要羅比死,為什麽,”她擠出一個微笑,“我覺得你可能會看到,有些人會提到擁有切爾西和曼聯的大老板。”

斯黛西設置的問題無可挑剔。“好的。克裏斯,寶拉,我想讓你們兩個分頭處理這些信息,先過濾掉無用信息,然後打印出照片,今晚就帶著照片再去一次阿曼迪斯。我們看看是否有酒鬼或者吧台工作人員能認出一些面孔。”

克裏斯靠向電腦屏幕,仔細研究。“這是個大工程,我們說話時又有四封郵件進來。我們可能需要更多的人手。”

“有道理。看看你們今天早上能收到多少,你們如果實在看不完,我們會去抓一些人手來協助你們。”卡羅爾環視一圈。“薩姆,你在做什麽?”她問。

“看羅比的郵件。”他頭也沒擡地說。

“好的,克裏斯和寶拉如果需要幫忙,你可以把那個擱置一下,加入她們。”卡羅爾在腦中過了一遍事務清單。凱文在忙著確認維多利亞體育場的那些東西的記錄和評估工作。他會整理出更多潛在證據,很多調查活動在同步進行。但問題是,這些行動有意義嗎?他們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嗎?他們怎樣才能知道自己到達哪裏了?

每個案子到了這個階段,卡羅爾就希望能夠依靠托尼的洞察力,雖然他的想法有時候似乎很瘋狂。她不擔心逾距,在她孤立無援時,如果有人給予支持和鼓勵,她會覺得舒服很多。

她的組員們能找到點東西。他們會找到的。艱難的部分是那些線索意味著什麽,會把他們帶去哪裏。但是目前她只能等待。

從別人的錯誤中吸取教訓,要好過從自己的痛苦中吸取教訓,尤瑟夫想。他們一大幫人偶然相遇然後一起去倫敦。在監控錄像裏,他們很顯眼,很容易被認出,很容易被跟蹤,行動從那時就失敗了。他們的家,支持他們的網絡和友人很容易就能被追查出來。

他們如果分頭行動,動作會慢一些,但這樣能分散安保力量。如果失敗了,安保人員的調查進程會非常緩慢。最好在準備炸彈期間都不要聯系彼此。英國的大部分地方都有監控,錄像一般會保存數周,所以除非發生緊急情況,否則在正式行動前幾周不應該見面。保持最少的聯絡,如果有必要,用統一的密碼來發短信。目標應該被稱作“家”,炸彈被稱作“晚飯”,等等。每個人都知道要做什麽,自己準備。

此刻尤瑟夫身處布拉德菲爾德城市藝術長廊的屋頂餐廳,坐在左邊靠墻的第三張桌子旁,混在晚起的喝咖啡的人之中,毫不起眼。他排隊自助取好食物、買好單回來。他買了一杯可可和一小塊餐廳著名的熱檸檬汁蛋糕。他只吃了幾叉子,食物就像一塊甜甜的石頭堵在喉嚨裏,看來不只在家吃東西時有麻煩。他拿著一份當天早上出刊的《衛報》,但沒看體育版。他假裝閱讀G2的副刊,一眼就能看到左手腕上的手表。因為緊張和期盼,右腿搖晃著。

當分鐘指向十,他感覺臉滾燙,有汗滴滑下來,落到脖子和肩膀上。因為緊張和期待,他的肚子硬邦邦的。

幾秒鐘後,一個女人穿著招搖的雨衣走近他的桌子。她穿過門走向屋頂陽台時,約瑟夫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就在那裏背對著他坐下,一瓶礦泉水放在手邊,深色的頭巾遮住了頭發。他希望自己可以走過去,坐在她旁邊,以減輕孤獨感。尤瑟夫桌前是塊空地。他強迫自己吃完剩下的蛋糕,然後大口喝可可,沖洗嘴巴。然後,他悠閑地將自己的報紙收攏,大步走向出口,努力隱藏體內突然增加的糖分帶給自己的惡心。

他等不及回到車中,溜進餐廳外面的男廁所,將自己鎖在隔間裏。他太緊張,大汗不止,笨拙的手匆忙翻開運動版那幾頁。非常諷刺的是,報紙分析了維多利亞隊失去羅比·畢曉普後在英超的奪冠機會。放在塑料文件夾裏的幾張紙質文件告訴他明天該出現在何處。裏面有一份偽造成的維多利亞總經理發給合同商的傳真,投訴看台下的分線盒出現了緊急問題。第二份傳真是合同商給A1電力的,說明他們將這份工作轉包給了A1電子。

尤瑟夫做了個深呼吸,讓自己稍微放松一下。就要開始工作了,就要出現奇跡了。明天,世界將成為一個不同的地方。

托尼鼓起所有的勇氣,將整條腿放到地板上。即使有腿環托住受傷的地方,鋸齒線狀的疼痛還是傳到另一條腿上。他咬緊牙關,用手推動帶環的瘸腿劃著弧形。他到達地毯邊緣時,松開手,向前傾身,讓重力幫助他調整成直立姿勢。汗水從額頭上冒出來,他用手背擦掉。他必須在出院之前適應這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