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絲鋸老鼠(第2/5頁)

“那位伯伯也死了?”驩兒驚問。

硃安世知道驩兒心事重,故而一直沒有告訴他。

韓嬉嘆了口氣,眼圈一紅,低頭靜默難言,硃安世深嘆一口氣。驩兒見狀,隨即明白,也默默垂下了頭。

半晌,韓嬉擡起頭,舉起酒盞:“來,我們兩個為趙老哥飲一杯!”

硃安世端起酒盞,卻喝不下去,疚悔道:“我只忙著逃命,把老趙丟在那裏……”

“趙老哥不會怪你,他不顧自己性命,正是要你和驩兒安全。我們這班朋友結交,本就為了在危難時,彼此能舍命相助。換了你,也只會這麽做。”韓嬉說著挪過身,伸手攬住驩兒,柔聲安慰,“驩兒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是那些人可惡可恨。趙伯伯和硃叔叔殺了他們八個,也算報了仇。”

她拿起肉餅遞給驩兒,驩兒接過來,仍低垂著頭,小口默默吃著,神情郁郁不振。

硃安世恨道:“來的路上,我又殺了三個。這些刺客追了驩兒幾年。過了這一陣子,我定要去查清這些刺客底細,一個都不放過。老趙臨死前也說,這些刺客來頭不小。在棧道上,我從一個刺客身上搜出了宮中符節,看來背後那個主使者極不簡單,我遲早要揪出他來!”

韓嬉點點頭:“嗯,到時我跟你一起去查。”

硃安世問道:“那天甩開刺客後,你又回去了?”

韓嬉輕嘆了口氣:“趙老哥屍首留在那裏,倘若被那些刺客查出他的身份,他的家人也要遭殃。所以,我繞路趕了回去,幸好當時天已經晚了,趙老哥的屍首還在那裏,那八個刺客的屍首還有那些馬也都在。我牽了匹馬馱著趙老哥的屍首,送回了他家。在他家留了幾天,幫著料理完喪事才離開。那汗血馬留著始終是禍患,驩兒有人追殺,你又擔著盜禦馬的罪,能減免一些就減免一些。所以,我自作主張,把汗血馬帶回了長安,趁夜晚,栓在長安城門外,天亮後,守城門值發現了它,把它交了上去。”

硃安世惋惜道:“便宜了那劉老彘!”

韓嬉笑道:“你戲耍他也戲耍夠了,再鬧下去,可不好收場。”

硃安世悶了片刻,轉開話題,問道:“你究竟使了什麽魔法,竟能讓減宣白白交出驩兒?”

韓嬉笑道:“我哪裏會什麽魔法?只不過小小嚇了他一場。”

“哦?”硃安世更加好奇。

驩兒也擡起頭,睜大了眼睛。

韓嬉又呷了一口酒,慢悠悠道:“我聽趙老哥說兵法,別的我也聽不懂,只愛一句,叫什麽‘不戰而屈人之兵’。你們男人喜歡動刀動劍、喊沖喊殺的,我們女流家有那氣力?就算有那氣力,也不喜歡那蠻勁兒,橫沖直撞的樣子不好看。你們用劍,我們用針。哪怕一只老虎,也有它的要害,拿針輕輕巧巧刺中它的要害,再兇猛也動彈不得。不過這要害千萬得找準,否則反咬過來,命都不保。”

聽她說到“虎”,硃安世和驩兒不由得對視一眼,韓嬉見他們目光異樣,忙問道:“嗯?怎麽了?”

硃安世將山中遇虎的事說了出來,韓嬉先瞪大了眼睛,繼而呵呵笑個不止:“竟有這樣的稀奇事?那老虎也過於晦氣了,這萬年遇不到的巧事偏偏被它碰到……”

硃安世見驩兒神情有些不自在,知道他又想起了那兩只虎仔,忙岔開話:“這只是湊巧,你救驩兒出來,才真正叫絕妙。我死活想不出來你究竟用了什麽法子。驩兒說你使了巫術。你不要盡顧著笑,快說說!”

“我這事輕巧的很,不用扳大石頭,減宣的嘴也沒有那麽大,呵呵……”韓嬉說著又笑起來,半晌,才收住笑,繼續道,“那減宣一向出了名的小氣吝嗇,一鹽一米都要親自過問,這算是他的要害。不過,若是一般的事,多使些錢財便能辦妥,但你這禍惹的太大,這要害管不到用。減宣有個仆婦曾是我家鄰居,現在減宣宅裏掌管廚房,從小就極愛占小利。我就買了些錦繡飾物去見她,她得了東西,歡喜得了不得,和她攀談,問什麽就說什麽。我這才探問出減宣真正的要害是膽小,他總是疑神疑鬼,夜裏從來不敢一個人睡。錢財固然好,命才最要緊。我就是從這裏下的手……”

韓嬉說得高興,伸手去端酒盞,硃安世忙起身執壺幫她添滿酒,端起酒盞遞給她:“減宣雖然膽小,卻不是輕易就能嚇得到的。何況丟了驩兒,就等於丟了命——”

韓嬉接過酒盞,俏然一笑,飲了小半盞,繼續講道:“怕也要分個先後緩急,舍了驩兒,只是將來或許沒命,我是要讓減宣覺得眼前就會沒命。趙老哥在扶風有個毛賊小友叫張嗝,我就找到他,在一條錦帶上寫了五個字,托他深夜潛入減府,將錦條掛在減宣寢室門外。第二天我去打聽,減宣果然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