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絲鋸老鼠(第4/5頁)

“我就是用絲鋸鋸開驩兒身上的繩索的。”

硃安世和驩兒都睜大了眼睛,想不明白。

韓嬉笑道:“只不過我用的絲鋸要比這長得多。驩兒當時被綁在市口,街南角是一家酒坊,店主是趙老哥的好友,北角是一家餅鋪,店主是我的故友。我約好這兩家店主,到了夜裏,一起躲在自家店門後,兩人隔著街,扯動絲鋸,一起鋸那繩索,幾下子就鋸斷了。”

“原來如此!這絲鋸在夜裏,肉眼根本看不到!”硃安世恍然大悟,但隨即疑惑道,“但是,絲鋸是怎麽遞過街去?”

韓嬉道:“我不是剛說了嗎?”

驩兒忙問:“那只老鼠?”

韓嬉點頭笑道:“那只老鼠是一個侯爺送我的,它可不是一般的老鼠,靈覺得很。它極愛吃烤松瓤,那三天夜裏,我躲在餅鋪中,用根細線把絲鋸一頭拴在它身上,對面酒坊的店主就抓一把烤松瓤誘它,老鼠隔著幾丈遠都能嗅到松油香,我就放開它——”

“原來如此!”硃安世忍不住大笑,驩兒也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韓嬉摸了摸驩兒的頭頂,笑道:“就是這樣,三條錦帶,一根絲鋸,一只老鼠,救出了你這個小毛頭。”

硃安世斟滿了酒,雙手遞給韓嬉,道:“這一杯,誠心誠意敬你,你說要我佩服十分才成,老硃現在足足佩服你二十分。”

韓嬉接過酒盞,樂得笑個不住,酒灑了一半,才連聲道:“可惜可惜,二十分被我灑掉了十分。不過——”她忽然收住笑,正色道,“有句話要問你,你必須說實話,我才喝。”

硃安世爽快答道:“你盡管問,只要我知道,一定照實答。”

韓嬉盯著硃安世,片刻,才開口:“我和酈袖你佩服誰多一些?”

硃安世一愣,酈袖的名字他從未告訴過別人,忙問:“你怎麽知道她的名字?”

“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快答!”

“這個——嘿嘿”硃安世想來想去,覺得兩人似乎難分高下,但他心中畢竟還是偏向酈袖多一些,又怕說實話傷到韓嬉,一時間左右為難,不知道如何對答才好。

韓嬉繼續盯著硃安世,似笑非笑,半晌,忽然點頭道:“嗯,很好,很好……”

“什麽?”硃安世迷惑不解。

“我知道答案了。”韓嬉抿嘴一笑,竟很是開心,將酒盞送到嘴邊,一飲而盡。

“嘿嘿——”硃安世越發迷惑,卻不敢多言。

韓嬉站起身道:“好了,不早了,該安歇了。你們兩個睡左邊廂房,明天得趕早起來,還要辦事呢。”

靳產悵悵然在朔方城街頭。

千裏迢迢趕來,卻一無所獲,心中氣苦,卻無人可訴。只能長長嘆一口氣,失魂落魄,慢慢走向城門。這北地小城,房舍粗樸,行人稀落,與金城有些相似。

相似?他猛然想起一事,急忙轉身奔回郡守府。

那長史正走出來,靳產幾步趕上去,大聲問道:“朔方這裏囚犯被捕後,要多少天才審訊?”

長史一愣,隨即答道:“這個說不準,若是囚犯少,當天就審,若是囚犯多,就要拖一陣子。並沒有個定制。”

靳產大喜,果然和湟水、金城一樣,偏遠之地,縣吏做事都散漫拖沓,他忙問:“或許那姜老兒被捕之後,還未來得及審訊,匈奴就來襲了,所以這簿錄上沒有記錄?”

“這個好辦,在下去找幾個獄吏來,問問看,若是真有這事,定會有人記得。”

長史找來三個執事多年的獄吏,一問,其中一個立即答道:“確實有這樣一老一少,我記得清清的。不過他們不是被捕,是那老漢自己撞上來的。”

靳產大奇:“哦?怎麽一回事?”

那獄吏道:“我有個兄弟是督郵大人的車夫,那天他駕著車,載督郵大人出城巡查,前後跟了幾十個衛卒。出城才不久,他看見大路上四匹馬迎面急奔過來,一匹在前,三匹在後,前面那匹馬上是個老漢,身前還有個四、五歲大的小孩子。老漢奔到督郵車前,猛地停下來,攔住督郵的馬車。我兄弟嚇了一跳,趕忙扯轡繩,停住了車,險些把督郵震倒。督郵大人大怒,大罵那老漢,那老漢卻大叫救命。原來後面三匹馬上的人在追這老漢。那三個人都手執長斧、身穿繡衣——”

“繡衣?”靳產忙問。

“是,我兄弟說的,是蒼色繡衣,前襟繡著蒼鷹,看著精貴無比。他們沖過來,一句話不說,也不把督郵大人放到眼裏,揮著斧頭就去砍那老漢。衛卒們一擁而上,護住老漢,都去和那三個人廝殺,那三個人砍傷了幾個衛卒,但衛卒人多,他們敵不住,就掉轉馬頭,一陣風逃走了。督郵大人問那老漢到底怎麽一回事,那老漢很古怪,什麽都不說。督郵大人一惱,命人把他帶回城,關到獄裏慢慢審。當時還是小人把他們關起來的。我問他姓名,他也不答。關進去才一兩天,還不及審,匈奴就來了,城裏官民都逃了,小人也跟著大家逃命去了,那一老一少後來怎麽樣,小人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