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安心於內
藍宛一向很堅定,說一不二。
藍家在藍宛出嫁的時候送過一套房子給她,在遠離市中心的一個小區,比起市中心的繁華,這裏的安靜反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我和她一樣,都喜歡這種格格不入的安靜。
如果以前買下來的時候這裏只能稱為房子的話,那麽現在,這座房子已經被藍宛像模像樣的打理出了家的味道。書櫃裏有了書,酒櫃裏有了酒,總之這一切看起來都使得這所房子更像個家了。
縱然樸素,也比冷冰冰的林苑好過千倍。
林望疏當然不可能那麽輕松就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不過對於藍宛來說,她身心自由,無所謂怎麽耗下去。
藍三還是時不時到我家蹭吃蹭喝。
小慕很乖巧的去洗澡睡覺,不需要操心。臨睡前藍三去給他講了幾個童話故事才出來。
“你又和裴嘯庭吵架了?”我問他。
他不想搭腔:“我就在你這睡一晚你怎麽還這麽多心?”
“看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次你來我這不是被裴嘯庭淩晨找上門來扛回去的。”
“那混蛋,”他嘟囔著,轉身順手從冰箱裏拿了一瓶飲料出來,走回客廳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他丫的有的是男人女人送上門,不缺我一個。”
看來是吃醋了,可是我不知道怎麽開口才不會顯得很尷尬:“所以你的解決辦法就是不理他,任由那些野蜂去叮他 ?”
“他指不定得意著呢!”藍三眯起眼,臉上寫滿了不高興。
“你要真想擺脫他,那你就聽你爸的相親去,你試試看裴嘯庭會怎麽辦。”我故意給他出餿主意
“別提了!就前幾天,我爸又帶著我去相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不去,我爸比女人還狠,一哭二鬧三上吊,所以我就勉為其難的跟著去了。結果呢,我一看那個女的那張臉我就渾身不舒服,說是大小姐,知書達理的,我看她從頭到尾,爸媽說什麽就是什麽,跟以前的小腳女人似的。結果我沒忍住,坐下來喝了杯水就走了。就為這,我爸還一個禮拜沒理我呢。”
我抱著肚子笑了半天:“你那張嘴,真損啊。”
“本來嘛,”藍三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我一個人照樣能活的瀟灑自在,你們怎麽就非要讓我找個女人?”
“你說話動動腦子好不好,你是一個人麽?你別忘了你還有個裴嘯庭。”我對他說道。
“啊啊啊啊別提他!”
於是我們兩個開始徹夜聊天,一開始是我講以前和秦浪的事情,後來是他講他遇到裴嘯庭的糟心事情。天空一點點泛白的時候,排山倒海的困意席卷而來,於是我們很沒規矩的一人霸占了一個沙發,睡得橫七豎八。
藍三把自己蜷得像個松鼠一樣,對我嘟囔了一句: “哥,你不容易。”
“你現在才知道啊。”
“嗯………跟感情沾邊的,都特麽真累。”
“傻弟弟,”我伸手在他的頭發上狠狠揉了一把,“不容易的事情太多了,忍忍就過去了。”
然後就是呼呼大睡。
不知道藍三是什麽時候離開了家,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小慕也不見了,就秦浪一個人在家裏翻箱倒櫃。
他把兩大行禮箱的東西都收拾妥當了,笑著看我:“走吧,林羨。”
天知道秦浪什麽時候背著我偷偷辦好簽證和機票以及住宿酒店的,我覺得我就算被他賣了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飛機上,他一直把頭靠在我肩膀上睡覺,我可以看到他眼底的烏青,大概是為了請長假而熬夜趕工作了。
所以我這種直接翹班的人,回公司以後是不是要直接被開除了?
十個小時的飛行後,我們降落在戴高樂機場,我手表上的北京時間是早上八點,那麽沒算錯的話,巴黎時間是淩晨四點。
一切都安排妥當後已經是巴黎的中午了,於是又拖著疲憊的身軀去塞納河邊散步。
巴黎這座城市有一種美麗,蒼老,穩重共同衍生出來的氣質,讓人覺得繁華卻不失城府,妖嬈卻不失端莊,我一直都覺得,一座城市應當保留那麽一兩座老建築,才會使他無論怎麽發展都不顯得空洞浮華,巴黎正是這樣。
塞納河邊行人很多,這種慢節奏的生活在國內可並不多見。河面上船只來來往往,不時傳來的冗長的汽笛聲籠上了一層無端的悲憫。
我和秦浪一直沿著塞納河走,一直走到迷路,然後找了個面相和善的當地人,打聽出回去的路。去坐地鐵的時候,在地鐵站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秦浪去買了一包煙,走到他面前。
“Bonjour。”秦浪講法語的聲音熟稔又溫柔。
我在一旁看著他和那個流浪漢開心的交談,很久之後他才沖我走過來。
“你們聊了什麽?”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