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猊烈沒有說話,只是攬在他腰肢上的手加大了些力道。

李元憫被緊緊地扣在他懷裏,幾乎是皮肉貼著皮肉地靠著他,他雙手抵在他胸前,無奈嘆了一口氣,道:“你不該耽擱在這兒。”

這會兒正是最為動蕩的時候,過兩日,也先便會暴斃於宮中,接連著,太子李元幹也要被廢黜,野心勃勃的司馬父子蠢蠢欲動,在這關頭,他豈能耽擱在此?

李元憫不知他作何打算,但縱然他窺得先機,如今也不過是個兩江總制,雖統領一方兵馬,但對於整個天下,這份力量總歸是不夠的。

再是如何……他也不該分心在此。

猊烈見他神色波動,喉結動了動,再復支撐起身子,自上而下看著他,而後垂下了腦袋,輕輕抵住他的額頭:“李元憫,你得向前看。”

他摸了摸他的臉,柔聲強調:“你得向前看。”

李元憫沉默半晌,卻是蜷縮了身子,往他懷裏靠了靠,這樣的舉動叫猊烈心頭酸軟,他有些手足無措,當真是不知該如何疼他。

嘴上卻又胡亂指摘:“你看看你這輩子招惹了多少人,廣安王府上上下下千余號人,哪個不指著你,還膽敢賴給我,爺可不當這冤大頭,還有這只小畜生!”

他暗戳戳拿指頭彈了一下那狸貓,惡狠狠道:“既是攬事在身,又哪裏來的資格將他們輕易放棄!”

李元憫依舊沒有應他,低垂著眸子,額頭觸著他的胸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猊烈看不清他的臉色,念及兩日前那摧心毀肝的滋味,他背後又是一陣冷汗,連忙補了一句:“你若是再有那等想法,我……”

他想說些威脅的話出來,可最終卻是拿硬邦邦的胸膛頂了頂他的,“不許了啊!”

夜色溫柔,月光傾瀉進來,帷帳上落下不少的淺白光影,塌間無端端地起了一片安寧。

李元憫突然擡頭問他:“你……何時重生的?”

猊烈一愣,不知他問這個是什麽個意思,他看著他那雙漆黑的眸子半日,才道:“薛再興死的那一日。”

猊烈明顯感受到他微微一顫,又聽得他追問:“他的死……是他所為,還是你?”

明明便是一個人,對方卻涇渭分明地用“他”“你”來指代,猊烈心下湧起一股不明的滋味,既酸且澀,半晌,才嘆息:“你合該猜到了。”

一股無力瞬間侵襲了李元憫的內心,教他心間微微發顫,那個十八歲的少年竟真的背著他做了這樣危如累卵的事情。

不由眼角濕了,咬牙:“簡直愚不可及!”

聽到那聲顫顫的“愚不可及”,猊烈本該贊同的,可卻是自嘲笑了一聲:“是愚不可及,但他不做,我也會做。”

猊烈垂了脖頸,用鼻尖撥弄著他雪白的耳廓,嗅聞著那令人平和的冷香,卻是陰鶩道:“以前我不懂,可現在我懂了。”

他怎能容忍!怎麽容忍旁人染指這樣的他!只要念及些許,便要叫他瘋了!

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外頭的打更聲遠遠地傳來,一聲又一聲,仿佛隔岸煙火一般朦朧。

許久了,在靜默中的李元憫終於擡起了頭,他看著那神色燥郁的男人:“我沒有被他碰過。”

他看著他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也沒有別人。”

猊烈腦袋一下子嗡地炸開了,他驟然支棱起身體來,結結巴巴地:“什……什麽?”

李元憫避開了他炙熱的目光,淡淡道:“這點自保能力,我並非沒有。”

話音未落,猊烈一下子鉆進了被褥,李元憫還要跟他說些話,然而對方根本不聽,他像一只躁動不安的猛獸,一下子竄了進來,李元憫倒抽一口冷氣。

“疼……”

他不知他幹嘛突然發瘋,沒完沒了地嘬,甚至用牙齒啃。

李元憫疼得眼淚都都出來,猊烈又一下從被褥裏鉆了出來,他頭發亂蓬蓬的,眼睛通紅,興奮得像個瘋子。

“嬌嬌……”猊烈一下熱烘烘地堵住了他的唇,激動地揉著他,“我嬌嬌怎麽這般機靈。”

李元憫惱怒地推開他,“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讓你發瘋。”

他緩了緩:“我想說……”

可話音未落,猊烈又一下子鉆了進去,根本便沒有心思聽他的,只沒完沒了地鬧他,惱得李元憫手腳並用踢打,甚至也學著他的模樣咬他,比起猊烈,他顯然是不留情面,咬得猊烈那麥色的糙皮都青紫了,然而猊烈卻是大樂,更是摟著他亂拱。

小狸貓驚得從床上跳了下來,竄的一下窩在帷帳處,它警惕地盯著動靜不斷的床榻。

床帳搖晃著,時不時傳來一聲悶哼,夾雜著李元憫的怒斥,然而,更多的是猊烈無比暢快爽朗的笑聲。

而月色,依舊永恒地照耀著。

夜已經很深了,猊烈解了手上了床,臊眉耷眼湊了過來,“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