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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妮驅車去瓊斯·福爾斯大學的時候,心裏想著史蒂夫·洛根。她昨天雖然叫他強壯的大男孩兒,但實際上有些男人活一輩子都沒他成熟。她能趴在他肩上哭,說明內心深處是信任他的。她喜歡他身上的味道,像是未燃的煙草。昨天她雖然心情沉重,他也有意遮掩,她還是發現他勃起了。光抱著她就讓他這麽動情,她覺得很得意,每每想起來都不免泛起微笑。唉,他要是能大個十來歲就好了。

史蒂夫讓她想起自己的初戀,博比·斯普林菲爾德。那時她十三歲,他十五歲,兩個人都對愛啊性啊一無所知,全是懵懵懂懂地探索。一想起周六那天晚上兩個人在電影院後排做的事情,她就忍不住臉紅。和史蒂夫一樣,博比當時也是這麽克制著情欲,讓她激動不已。

博比那麽想要她,一摸到她乳房,一碰到她內褲就欲火焚身。讓她覺得自己魅力十足。有一段時間簡妮胡亂放電,讓博比熱血沸騰、手足無措,只為了證明她有能耐做到這種事。不過沒過多久她就明白了,即使她只有十三歲,這也算愚蠢的把戲。然而,挑逗戴著鐐銬的巨人還是讓她覺得既刺激又愉快。對史蒂夫她也有這種感覺。

她的世界裏就史蒂夫一個好人了,她這回麻煩不小,但絕不能辭去瓊斯·福爾斯大學的工作。《紐約時報》把她抗拒上司的事情一曝光,哪兒還有人肯讓她做科研工作啊?她心想,要我是教師,肯定不會雇傭會惹出這種麻煩的人。

但現在再謹小慎微也為時已晚。她只能繼續“一意孤行”下去,靠聯調局的數據做出可靠的科研結果。這樣別人才會回過頭來看她的研究方法,好好考慮道德問題。

上午九點,她停下車,鎖門走進瘋人院,忽然肚子一疼,她沒吃飯還頂著那麽多壓力。

一走進辦公室她就知道,有人來過了。

不是清潔工,她熟悉他們做的改動:椅子挪動一兩寸,擦掉茶杯印,廢紙簍放到辦公桌另一側。不過這回不同。有人用了她的電腦,鍵盤擺放角度不對,來人無意識地放到自己習慣的位置上。鼠標放在鼠標墊正中間,而她喜歡把它靠在鍵盤邊上。再看周圍,櫃門開了一線,有張紙從文件櫃裏露了一角出來。

有人搜了房間。

不過看這業余的表現,至少不像是中情局的手筆。可即使如此,她還是覺得很不舒服,坐下打開電腦時心裏也忐忑不安。來者是誰呢?教職工,學生,被人收買的保安,還是外來者?又是所為何來呢?

一份信封從門縫間滑入。裏面有洛琳·洛根簽署的授權書,傳真人是史蒂夫。她再從文件夾中取出夏洛特·平科爾的授權書,把兩份一並放進公文包,打算過會兒傳真給阿文提諾診所。

她坐到電腦前接收電子郵件。只有一封:聯調局檢索結果。“哈利路亞。”她深吸一口氣。

下載好這份包含人名和地址的列表後,她才如釋重負。她是對的,檢索程序的確能找到雙胞胎。她等不及想要檢閱結果,看看有沒有其他像史蒂夫和德尼斯這樣的怪事。

簡妮想起來吉塔說過先前還發來一封郵件,內容是她要運行程序了。那封信呢?莫非被那個不速之客下載了?這就能解釋昨晚吉塔老板那通急急忙忙的電話了。

她正要看名單,電話鈴響了。是校長來電。“我是莫裏斯·歐貝爾。我們最好談談《紐約時報》的事,你說呢?”

簡妮胃部一縮。這就來了,她一陣心煩意亂。來就來吧。“當然可以,”她說,“您什麽時候方便?”

“最好你馬上來我辦公室。”

“我五分鐘後到。”

她把列表復制進磁盤,然後斷開因特網,取出磁盤。接著她提起筆想了想,在磁盤標簽上寫下“購物單”。這種預防措施無疑沒什麽意義,但讓她感覺安穩了些。

她把磁盤放進備份文件盒就離開了實驗室。

天已經熱起來。穿過校園的時候她自問,她到底想和歐貝爾談出個什麽結果來。她唯一的目標就是獲準繼續研究。她必須表現得強硬些,而且要說清楚她不吃威脅;但最好還是能平息校方的怒火,把沖突大事化小。

她很慶幸自己穿了黑西裝,即便已經被汗濡濕了。這套行頭一上身,她看上去就更老練更有威勢了。她走向傍山大會堂,高跟鞋哢啦哢啦地踏在石板路上。進樓之後她就被帶進豪華的校長辦公室。

柏林頓·瓊斯坐在裏面,手裏攥著一份《紐約時報》。她朝他微笑,很高興看見一位盟友。他卻只是冷冷點了點頭道:“早上好,簡妮。”

莫裏斯·歐貝爾坐在大辦公桌後的輪椅上,一如既往地直奔主題:“大學無法容忍這種事,費拉米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