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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說的就是這些。”莫裏斯·歐貝爾說。

他下了逐客令。簡妮站起來說:“真是遺憾,事情竟然發展到這步田地。”

柏林頓忙說:“還不都怪你。”

他就像是個愛吵架的小孩。她沒心思跟他白費口舌,倨傲地瞟了他一眼就離開了。

穿過校園的時候,她心底的苦悶才慢慢升起,自己的目標根本沒有達成。本想好好協商,結果卻成了一場唇槍舌劍。但這也不能怪她,早在她走進辦公室之前柏林頓和歐貝爾就已經有了決定。整場談話不過是走個過場。

她回到瘋人院,快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發現清潔工竟然把垃圾袋留在門口,她一陣惱火,立刻就想打電話找他們。不過緊接著,她刷過磁卡,門卻打不開。再刷幾次依舊如故。她正要去接待處找維修工,腦子裏忽然閃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她看向垃圾袋裏面。沒有廢紙和一次性杯子。她第一眼看見的反而是自己的蘭茲角帆布包,此外還有抽屜裏的紙巾盒、簡·斯邁利的平裝本《一千英畝》、兩張帶框相片和一把梳子。

他們把她桌子裏的東西都清了出來,還把她鎖在門外。

她悲痛欲絕,這比校長辦公室那一擊更重。在那兒只是嘴上說說,在這兒則是切除了她人生中巨大的一部分。這是我的辦公室,她想,他們憑什麽不讓我進去?

“你們他媽的王八蛋。”她罵出聲來。

肯定是趁她在校長辦公室時保安動的手。他們當然不敢知會她,否則她不就有機會把真正需要的東西帶走了嗎?他們這副冷酷無情的嘴臉再一次震驚了她。

這無異於截肢。他們把她的科研、她的工作都搶走了。她現在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該去哪裏好。十一年了,她一直都在從事著科研工作,從本科、碩士、博士、博士後乃至助理教授。而現在卻突然什麽都不是了。

悲痛漸漸演變成漆黑一片的絕望,她忽然想起自己那張備份了聯調局档案的磁盤,於是急急忙忙地在垃圾袋裏翻找起來,結果裏面連一張磁碟都沒有。她的檢索結果,她自辯的關鍵,都被鎖在房間裏了。

她徒勞無功地捶打著房門。一名路過的學生看見了,驚訝地盯著她問道:“教授,您需要幫忙嗎?”

她想起來這小夥子上過她的《統計學》課程,說:“你好啊,本。幫我踹開這扇破門。”

他打量著房門,臉上充滿疑惑。

“我隨口說說罷了,”她說,“我沒事,謝謝啦。”

他聳聳肩,走了。

站在這兒盯著鎖上的門毫無意義,於是她拎起塑料袋走進實驗室。麗莎正坐在桌後往電腦裏輸入數據。“我被解雇了。”簡妮說。

麗莎瞪著她:“什麽?”

“他們把我關在辦公室外面,還把我的東西裝進這口破垃圾袋裏。”

“不可能!”

簡妮從袋子裏拿出帆布包,從包裏翻出《紐約時報》。

“就因為這個。”

麗莎讀了開頭兩段後說:“但這都是鬼扯啊。”

簡妮坐下來:“我知道。可柏林頓卻裝出一副要嚴肅處理的姿態,為什麽呢?”

“你覺得柏林頓是裝的?”

“肯定是裝的,憑他的聰明才智,怎麽會被這種胡說八道唬住?他肯定別有用心。”簡妮跺著腳,既無助又無奈,“他不擇手段、孤注一擲……肯定是遇到什麽大麻煩了。”答案也許就在阿文提諾診所的病歷裏。她看看表,約的是下午兩點,馬上就得出發了。

麗莎還沒從驚愕之中醒過神來,憤憤不平地說:“他們不能就這麽解雇你啊。”

“明早開紀律聽證會。”

“我的天,他們是認真的。”

“是啊。”

“需要我做什麽嗎?”

有是有,但簡妮不敢開口相求。她以審視的目光打量著麗莎。雖然天氣很熱,但麗莎不僅穿著高領上衣,外面還罩著寬松的毛衣,把身子遮得嚴嚴實實,這無疑是強奸的後遺症。她臉上仍舊一片陰郁,好似有個親友剛剛身故。

她的友誼會是和吉塔一樣脆弱易折嗎?簡妮不敢知道答案。要是麗莎也讓她失望,那還剩下誰呢?但她又必須讓麗莎接受考驗,即使現在正是最糟糕的時機。“設法進我辦公室,”她說到這裏遲疑了下,“聯調局的檢索結果就在裏面。”

麗莎聞言一怔,沒有立即回答:“他們把你的鎖給換了,還是怎麽的?”

“用不著那麽麻煩,他們只要換掉電子密匙,我的卡就不能刷了。而且我敢說,幾個小時後連這棟樓我都進不來了。”

“真是難以置信,這一切發生得好快。”

簡妮討厭強迫麗莎冒險。她絞盡腦汁想找個別的辦法。“也許我自己也進得去,讓清潔工放我進去。不過我猜清潔工的磁卡也不管用了。畢竟我都不用那間房了,自然不用打掃了。但保安肯定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