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豁然開朗(第4/5頁)

“換句話說,發現吉爾伯特·斯隆與阿爾伯特·格裏姆肖是兄弟這一事實的這個人,必定是那天晚上斯隆到格裏姆肖房間去時也親身在場的。但斯隆親口告訴我們,他跟格裏姆肖談話時別無外人。那麽,怎麽還會有別人呢?非常簡單。如果斯隆沒有看見此人,而此人確又在場,那只意味著此人未被斯隆看到罷了。換言之,此人是躲在房間裏的什麽地方;或者是躲在壁櫥中,再來就是藏在浴室內。諸位請記住:斯隆曾說過,他敲完房門,他的兄弟稍稍過了一會兒才來開門——這是斯隆的原話。所以我們不妨推斷,斯隆敲門時,那位與格裏姆肖一起進屋的同伴仍在三一四室,但為了避人耳目,他在格裏姆肖的贊同下溜進了壁櫥或浴室。

“現在,”埃勒裏接著說,“咱們來想象一下當時的情景吧。斯隆跟格裏姆肖在談話,咱們這位神出鬼沒的無名客卻在其藏身之處豎直了耳朵細聽。他從對話中聽見格裏姆肖惡狠狠地說差不多早已忘記了自己還有兄弟。於是,這位隱身君恍然大悟格裏姆肖與這來客是兄弟。他是不是聽出了斯隆的聲音,從而知道是吉爾伯特·斯隆在講話呢?更說不定他能偷著到——他是否認得斯隆的面貌呢?或者,是不是他後來碰見斯隆,認出了他的聲音,把事實兩下一湊合,就明白了斯隆所自以為除他本人以外普天之下別無一人知曉的秘密呢?這些問題,我們沒法回答,但能肯定一點:這個不知是誰的人,那天晚上必定在格裏姆肖的房間內,必定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必定演繹推算而知吉爾伯特·斯隆跟阿爾伯特·格裏姆肖是同胞骨肉。以上是唯一合理的思路,能夠解釋得通:怎麽會有人發現這個顯然不為人所知的事實。”

“好吧,這至少是有所發現了,”桑普森說道,“講下去吧,埃勒裏。你這個裝神弄鬼的腦子還看出什麽來了嗎?”

“我是講究邏輯,不是裝神弄鬼,桑普森,雖然我確實能夠通過類似冥訪的方式而預見未來的事件……我看出了這一點,看得清清楚楚:這個躲在房間內的無名客,就是在斯隆來此之前隨同格裏姆肖進房間的人,就是格裏姆肖的同黨——第二天晚上,格裏姆肖在卡基斯房中,還特別提到過這位‘同黨’。還有,這位無名客,作為格裏姆肖的同黨,又作為謀殺格裏姆肖的兇手——我對此已作過論證——是唯一有資格寫匿名信向警察當局揭發斯隆與格裏姆肖兄弟關系的人。”

“話倒是不錯。”探長喃喃自語。

“事實就是這樣。”埃勒裏兩手交叉著托住後腦勺,“咱們講到哪兒了?所以,這封信也是把斯隆誣陷為兇手的假線索之一,但這條線索並非虛構而是事實。當然,它並沒有直接構成什麽罪名,只不過是精心選擇一點秘事,提供給警察當局,再與一些更為直接的證明相配合。這樣,兄弟關系既然是條假線索,就有理由斷定:我們在斯隆的雪茄煙盒內搜到的地下室鑰匙,也是一條假線索;斯隆保險箱中的格裏姆肖的表,也同樣如此。只有殺害格裏姆肖的兇手能拿到這只表。斯隆既然是無辜的,那麽,殺格裏姆肖的兇手必是在布置了斯隆自殺的假象之後,就把表放在一搜就會搜到的地方。那張燒剩的卡基斯遺囑的殘片,必定也是給斯隆羅織罪證的栽贓手法,因為,很有可能斯隆確曾偷了遺囑,並且原是放進棺材中的,以為這樣一來就萬事大吉了,而當兇手把格裏姆肖塞進棺材的時候無疑發現了遺囑,於是就拿出來把它帶走,他很有先見之明,料想有朝一日,也許用得上它——後來,他在把卡基斯當作兇手的企圖失敗之後,便打斯隆的主意,果然就用上了它。”

佩珀和桑普森點點頭。

“現在再來談他的動機吧,”埃勒裏接著往下講,“為什麽挑選斯隆來頂作殺格裏姆肖的兇手呢?說來挺有趣的。當然啦,斯隆作為格裏姆肖的兄弟,由於格裏姆肖怙惡不悛使家族蒙受恥辱而改換了姓氏,又曾偷了遺囑去藏在卡基斯棺材內,而他作為卡基斯家的一個成員,具備種種便利條件去制造卡基斯是兇手的假線索——這一切因素,就有了充分的理由使兇手認為,把斯隆作為罪犯拋給警察當局,那是再恰當不過的了。

“然而,如果弗裏蘭太太的檢舉屬實,星期三夜間,也就是格裏姆肖屍體被埋進卡基斯棺材的那個夜間,斯隆確實曾到墓地去過,那麽,既然斯隆根本沒有殺害那個人,他到那兒去必是出於與埋屍無關的某種原因。請別忘記,弗裏蘭太太並沒有看見他帶著任何東西……很好。斯隆在那個星期三夜間偷偷摸摸到後院和墓地去,為著什麽呢?”埃勒裏出神地望著爐火,“我倒產生了一個有趣的推想。說不定斯隆那天晚上看到了什麽可疑的事,他就隱身尾隨兇手到了墓地,於是目睹了埋屍的經過,也眼見兇手把儲存遺囑的鐵盒撈到手……你們猜得出下文如何嗎?根據以上這些並非虛幻的想象,我們就能夠斷定斯隆後來會幹些什麽。他知道兇手是誰,目擊兇手埋掉了格裏姆肖。他為什麽不向警察當局揭發這個情況呢?其中大有講究哪!兇手掌握著遺囑,那張遺囑將使斯隆不能成為遺產繼承人。斯隆後來找上了兇手,提議說:他願意嚴守兇手是誰的秘密,只要兇手將那張會造成禍害的新遺囑交給斯隆,或者當場銷毀。這樣的推測,也許不算牽強附會吧?這樣一來,兇手又打起了另一個主意:他如今更有必要把斯隆作為‘再恰當不過的’罪犯拋給警察當局,於是就把他殺了,布置成自殺的模樣,從而除掉了知道真兇的僅有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