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凹槽(第7/14頁)

冰箱、衣櫃、櫥子、抽屜……所有能藏匿的地方他都找了一遍,卻沒有什麽發現。正當唐研有些想不通的時候,他突然看見了大廳角落裏有一個魚缸。

那是一個很大的魚缸,裏面曾經有假山和水草,也許曾經養了不少熱帶魚,也有看起來十分精致的供氧設備。

不過現在發黑的假山和層積著綠泥的魚缸裏,靜靜安放著的是一個骷髏。骷髏空洞的眼眶仰望著魚缸頂上供氧設備所露出來的窄小空隙,仿佛望著它的天空。

這不禁讓人幻想,也許在很久以前,有人曾把他心愛的人的頭顱放在魚缸裏,和魚缸裏的熱帶魚一起飼養著……或者是說,他意圖把這個人頭像心愛的魚一樣飼養在魚缸裏。

但可惜,顯然它並沒有像魚一樣自由地活在這個玻璃造就的世界裏,甚至連曾經無憂無慮遊在這裏面的魚也沒能活著。魚缸裏只有一層綠泥、一層魚骨、幾塊假山,以及一個骷髏。

這就是第二具屍體,但是它剩下的其他部分呢?唐研嘆了口氣,他想起了隔壁還有903、902、901……

在這9樓死寂而整潔的房間裏,究竟發生過什麽?

他走出了904,拿出鑰匙,打開了903的門。

白月和容小促在樓下等到警車亮著燈趕到,才敢帶著警官再次踏上電梯。白月已經下定決心,等天一亮,無論多困難她都要馬上搬家,遠離這棟鬧鬼的房子,想到自己竟然在10樓住了這麽久她就不寒而栗。容小促看起來也沒比她好多少,心裏想的事可能也差不多。那兩位警官看著兩個人眼神渙散、臉色慘白,不禁皺眉,樓上到底是發現了什麽,把他們嚇成這樣?

四個人乘坐電梯再次來到了9樓,這一次白月拼命按著電梯的按鈕,生怕電梯又在無人操作的情況下自己開自己關。但這一次電梯卻出奇的正常,到了9樓,四個人剛剛走出電梯,原本明亮的走廊突然一黑,燈滅了,但瞬間燈又亮起來,再過一會兒,燈又滅了,但迅速地又亮起來。

容小促觀察到,走廊燈這種閃爍的節奏,和電壓不穩導致的閃爍完全不同。燈光熄滅的時候,整個9樓都黑了,所有的房間都陷入一片黑暗;但燈亮起來的時候,卻是從9樓某一間房子的某個房間開始,一盞一盞,猶如推倒多米諾骨牌一樣接連亮起來的,就像在那房間裏有個充足的電源一樣。

那是903室。

警官看了一眼虛掩著的904,904現在是一片黑暗。他走過去敲了敲903的門,其實903的大門現在是敞開的,裏面燈光很明亮。

“發生了什麽事?誰報的警?”

903的大廳裏有個年輕人正在彎腰看著什麽東西,聽到聲音微笑著轉過頭來,說:“警官。”他指了指屋裏的東西,“這裏有個奇怪的東西。”

派出所的劉懷忠警官在基層已經有很多年,出警的經驗非常豐富,卻也從來沒有遇到過在報警現場這樣微笑的年輕人。他的人正站在面前,卻又似乎一直抽身旁觀,無論什麽東西在他身旁都不要緊,他只是一個旁觀者。

不會受到傷害,也不會傷害別人。

那年輕人身上就帶著這種氣質。

另一位名為趙建國的警官已經走了過去,跟著年輕人的視線看去,說:“什麽東西……”他的話瞬間噎在了咽喉中。

年輕人所指的,是大廳中擺放的一個小小的嬰兒搖籃,粉色的可愛花紋,到處可見的蝴蝶結,柔軟的布料,充滿了甜美與期待。

但在打著許多粉色蝴蝶結的搖籃裏面,穿著嬰兒的衣服、裹著小小的薄被,被照顧得無微不至,露了一截在外面的,卻不是嬰兒。

那是幾只幹枯猙獰、早已白骨化的手指。

那被放在搖籃裏包得整整齊齊的東西,是一只手臂,只是手骨粗大,應當是一只男人的手。

趙建國的臉整個黑了,劉懷忠呆了一呆,立刻用對講機呼叫增援,並請唐研立刻從這屋裏出去。

現在這個屋子要被封鎖起來,因為這裏發現了人體的殘肢,這裏就算不是殺人現場,那也是藏屍現場。

“警官。”唐研指了指屋裏,又指了指隔壁,面帶著學生一樣的微笑,“我在隔壁和這個屋裏發現了兩個女人骸骨的碎塊和一個男性的骷髏,又在這裏發現了男性手臂的一部分,902和901我還沒來得及進去,但猜想情況和這裏差不多。”

趙建國的黑臉更黑了一些,劉懷忠加重語氣,請這個像學生一樣的年輕人從現場出來,同時問:“你是什麽人?是你報的警嗎?”

“不是。”唐研回答,“我是這裏的保安,這位白小姐和容先生在9樓發現異常,叫我到9樓來檢查。”

劉懷忠疑惑地看著他,他是這裏的片警,這個小區換保安了嗎?他怎麽記得原來的保安是個姓黃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