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3/9頁)

在德黑蘭,美國大使的副手、公使銜參贊查爾斯·納斯正在親自安排這些會議。

在華盛頓,國務院的亨利·普雷希特也在同阿爾德希爾·紮赫迪談話。艾米麗·蓋洛德的姐夫蒂姆·裏爾頓同肯尼迪參議員通過氣。摩爾將軍在聯系伊朗軍政府裏的熟人。唯一令人泄氣的消息來自理查德·赫爾姆斯,美國前駐德黑蘭大使——他坦白地說,他的老朋友都不再有影響力了。

EDS公司找了三個律師做顧問,其中一個是美國人,擅長代表美國公司同德黑蘭打交道。另外兩個是伊朗人,一個與親國王勢力有來往,另一個同反對派關系密切。三個律師都認為,保羅和比爾被捕這件事嚴重違法,保釋金也是天文數字。那名美國律師約翰·韋斯特伯格說,他聽過的伊朗最高的保釋金是十萬美元。這就意味著,法官將保羅和比爾投入監獄的理由站不住腳。

在達拉斯,EDS公司的首席財務官湯姆·沃爾特——一個慢條斯理的亞拉巴馬人——正在研究,如果有必要的話,如何支付一千二百七十五萬美元保釋金的問題。律師建議可以采取三種形式支付:現金;或者伊朗銀行開立的信用證;或者將留置伊朗的財產進行抵押。EDS公司在德黑蘭沒有價值如此之高的財產——電腦其實屬於衛生部。因為銀行罷工和局勢動蕩,也不可能將一千三百萬美元的現金送去伊朗,所以沃爾特在籌備信用證。作為EDS公司面向投資人的代表,T.J.馬爾克斯警告佩羅,一個上市公司支付如此高額的贖金可能不合法。佩羅熟練地避開了這個問題——他將用自己的錢來支付。

佩羅一直持樂觀態度,認為自己可以通過三種方式中的至少一種將保羅和比爾弄出監獄:法律壓力、政治壓力或者支付保釋金。

但接著就傳來了壞消息。

伊朗律師紛紛改口,稱這個案子“牽涉政治”,具有“極強的政治色彩”,是“一個棘手的政治問題”。美國律師約翰·韋斯特伯格的伊朗搭档提醒他不要碰這個案子,因為這可能會讓事務所得罪伊朗權貴。顯然,地方預審法官侯賽因·達德加逮捕保羅和比爾的理由相當充分。

律師湯姆·盧斯和財務官湯姆·沃爾特去過華盛頓,並在摩爾將軍的陪同下拜訪了國務院。他們原本打算坐下同普雷希特好好談談,發動一場聲勢浩大的運動釋放保羅和比爾。但亨利·普雷希特態度冷漠。他同他們握了手——他們由參謀長聯席會議前主席陪同而來,他不得不這麽做——但他沒有坐下同他們談,而是徑直把他們推給了他的下屬。這名下屬說,國務院的所有努力都沒能取得成果——阿爾德希爾·紮赫迪和查理【12】·納斯都沒能讓伊朗當局釋放保羅和比爾。

缺乏耐心的湯姆·盧斯勃然大怒。“保護海外的美國公民是國務院的職責,”他說,“而到目前為止,國務院只幹成了一件事,那就是將保羅和比爾送進監獄!”

但國務院官員並不認同。“國務院目前所做的事已超出了正常的義務。如果美國人在國外犯了罪,那就必須接受國外法律的制裁——國務院的義務不包括把有罪之人從監獄裏釋放出來。”

“但保羅和比爾沒有犯罪!”盧斯爭辯道,“他們被扣押為人質,贖金是一千三百萬美元!”但他是白費口舌。就這樣,他和湯姆·沃爾特兩手空空地返回了達拉斯。

前一天深夜,佩羅打電話給駐德黑蘭的美國大使館,問查爾斯·納斯為什麽還沒有同基辛格和紮赫迪提到的官員會面。答案很簡單:這些官員都故意不見納斯。

今天,佩羅又給基辛格打電話,報告了這一情況。基辛格很抱歉,他認為自己已經愛莫能助,但他答應會再給紮赫迪打電話試試。

從湯姆·沃爾特那兒傳來的壞消息令局面愈發嚴峻。沃爾特一直在同伊朗律師商量保羅和比爾被保釋的條件。比如,他們是否需要承諾在必要的時候回伊朗接受進一步的訊問,是否能在國外接受訊問?但他得到的答復卻是都不行。即便保羅和比爾被釋放,也不能離開伊朗。

現在是新年前夜。佩羅已經在辦公室裏住了三天,睡在地板上,吃奶酪三明治。即便回家他也是孤身一人——瑪戈和孩子們還在維爾——而且,因為得克薩斯和伊朗有九個半小時的時差,重要的電話往往都是半夜打的。他離開辦公室只是為了去看望母親。母親已經出院,在達拉斯的家中療養。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談論的也是保羅和比爾——母親對事態的進展高度關注。

這天晚上,他想吃點熱食,達拉斯正冰暴肆虐,於是他決定挑戰天氣,駕車前往大約一英裏外的一家海鮮餐廳。

他從後門離開大樓,鉆進旅行車的駕駛席。瑪戈有一輛捷豹,但佩羅喜歡普通一點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