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特的死亡符號(第3/6頁)

方離不敢相信地眨巴著眼睛,再看屏幕,眼睛卻又是閉著的。難道剛才眼花了?她按下拍攝鍵,納悶地盯著面具看了又看。片刻,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伸出手指摸向面具的眼睛。一點,一點,手指離眼睛越來越近。

眼看就要觸及儺面具上的眼睛了,聽得身後一聲低喝:“你在幹嗎?”方離嚇了一跳,慌忙縮回手,回過頭來看著鐘東橋。他很惱怒的樣子,鼻孔翕動,大踏步地走過來,剛才被方離踢倒的凳子又被他踢到了墻角,撞翻了一摞書,揚起灰塵無數。

“你父母沒教你不要隨便動別人的東西嗎?”

“對不起,我只是想摸一下。”方離惶恐地說。

“摸你媽個頭,滾,滾出去。”他拎住方離的衣領,往門口方向推。未曾見過如此無理的人,方離心頭火起,掙脫鐘東橋的手,說:“鐘先生,我自己會走,不勞你了。”

“那你快滾。”鐘東橋沒有再推她,只是揮舞著拳頭。方離整整衣衫,橫了他一眼,大步走到門口,打開門走了出去。木門在身後重重地關上,震得方離的耳朵一陣嗡嗡作響。她回頭瞥了一眼尚在震動的木門,心裏掠過一種古怪的感覺。

門口那幾只覓食的老鼠已不知所蹤,裝著垃圾的塑料袋在風中窸窸作響。天色晚了,光線黯淡,更襯得石板路的油亮。方離看著手機上的儺面具照片,半合的眼睛令整個面具毫無生氣。可是剛才那面具上分明有一對光彩燦燦的眼睛,猛一看似是真人畫著臉譜。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難道我真的眼花了?她不解地皺起眉頭。一陣風從巷子底掃了過來,像冰刀刮過她的臉。不由自主地連打幾個抖嗦,方離連忙將手機放進包裏,大步往巷子口走去。

風在沿途墻壁的大小窟窿裏鉆進鉆出,嗚嗚地叫著。呵出的熱氣頃刻消失了。鞋跟與地面的敲打聲被風送到了前面。前面巷子口已有溫暖的燈光,而身後……方離有種詭異的感覺,身後似乎有人在窺視著自己。她頓住腳步,遲疑著轉過身來,依稀覺得一條黑色的人影倚墻站著,待要細看,風將她的頭發高高揚起,遮住面前的視線。方離不敢再逗留,連忙轉身往巷子口跑去。

一出巷子,汽車駛過發出的嘶嘶聲親切地淹沒了她的耳朵。大街上華燈初上,桔紅色的光芒溶溶曳曳,晃出一圈一圈的虛紋。方離扶著電話亭,籲籲地喘著氣。回頭再看絨花巷,正漸漸地隱入黑暗中,那油亮的石板路像鼻涕蟲爬過後殘留的液體。

晚上,氣溫降得極低,天空開始飄小雪,這是南浦市十幾年不遇的罕見春雪,一直飄到第二天都沒有停。方離無事外出,窩在辦公室裏翻閱資料。偶而想起絨花巷與鐘東橋,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然而手機裏的那張照片真真切切地提醒著她,絨花巷曾有那麽一小段離奇的事。

她翻查目前已經發現的儺面具資料,希望找出面具上所雕的為何神鬼?如此精細的雕工,如此細膩的油彩,這儺面具絕對有著不俗的來歷。可是忙碌一天,翻閱了大大小小各種資料,不但沒有發現類似的或是相同的圖片,連文字的記錄都沒有。方離甚感失望,只好將這件事情擱在一邊。

雪洋洋灑灑地下了兩天,給整個南浦市薄薄地施了一層粉,顯得素雅可人。第三天,雪雖然停了,天氣卻沒有好轉,依然陰冷入骨。方離打算去南浦大學向梁平教授了解一下鐘東橋的事情,正埋頭收拾隨身挎包時,忽然聽到辦公室門口響起敲門聲。她擡頭,頗有些詫異。南紹民間文化基金會是非盈利的民間組織,並無外聯單位,一年難得有幾次敲門,敲門的還全是推銷的。她疑心門外的人走錯地方或是推銷的,並不搭理,想著過一會兒,對方自會無趣離開。

然而敲門聲還在持續,非常有節奏,不休不止的樣子。

方離好奇地打了門,門外站著兩個警察,刷地亮出證件,問:“你是方離吧?”

“是的。”看到警察,不管有沒有犯事,心裏都會微微發怵。方離也一樣,不安地看著他們。

“請你跟我們走一趟。”說話的圓臉警察面無表情。

“有什麽事嗎?”

“一會兒就知道。”

看著他們帽子下嚴肅的臉,方離好生疑惑,但也不好再說什麽,抓起外衣與包,跟著他們出了門。去公安局的一路,她還試圖著跟他們說話套一下原因,但他們冷眉冷眼不搭理她,她也只好作罷,轉頭看著窗外。

天氣寒冷,街上的行人稀少,俱都匆匆忙忙的,帶著一臉的寒意。不知為何,方離又想到了鐘東橋的那張儺面具,那雙眼睛。事實上她昨晚做夢時,就夢到這張雙眼睛,忽然地睜開將她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