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30

我又去櫃台買了些別的東西吃,胡亂解決了午餐之後,收拾東西回家。回到家裏,我把11月6號跟7號——也就是今天跟昨天淩晨——無人機拍到的視頻,在電腦裏反復播放。一個是驚悚,另一個是驚艷。M少女的這一段還比較好理解,雖然她身體的美好,跟行為的詭異呈現出強烈的反差,但是這件事本身,還屬於可以實現的範疇。打開木馬頭男孩的視頻時,我都會不由自主把背靠在椅子上,讓臉離屏幕遠點。今天淩晨的夢裏,他從天花板上撲向我的畫面,到現在還是忘不了。還有那個怪異的成年男性聲音:“爸爸抱!”,簡直比任何一部恐怖片都嚇人。再次看了兩遍這個視頻,我得出了跟之前同樣的結論——這不是由人裝成的怪獸,也不是動畫片或者3D制作的電影之類。雖然我從理智上知道,世界上不存在這樣長著木馬頭的小男孩,但是眼前這個視頻,偏偏就是給我的“理智”打臉的。啪啪啪,打得好痛。不過,如果像我在斯達巴克斯裏,跟梁sir說的那樣——我遇見的“神秘鄰居”,是一個全知全能的神,是個高維生物,那麽這一切就成立了。就像我能很輕松的在漫畫書裏主角的臉上,畫一只小烏龜,神秘鄰居在對面公寓的房間裏,“畫”一個木馬頭男孩,想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漫畫書裏的幽助無法理解,自己臉上莫名其妙出現的小烏龜,就像我無法理解,這個長著木馬頭的小男孩一樣。這就是低維生物的無知,和高維生物的惡意。我關掉了電腦,在椅子上抱著後腦勺,思考這個問題。如果把思路發散一下,世界上許多詭異事件用“高維生物的惡作劇”來解釋。如果這些半真半假的事件,被發現並且公之於眾,那麽就成了地攤刊物裏的“世界未解之謎”;如果不幸只有你看見了,那麽你只好選擇把事情悶在心裏,或者告訴身邊的人,讓他們覺得你是個神經病。我比口說無憑的神經病好一點的,是手上的這兩段視頻。關於M少女的視頻,我不能分享,也不願意分享——好吧這種奇妙的保護欲是怎麽回事?我還真的把自己當成救世主,想把她從禽獸不如的主人手上救出來?我自嘲了要先,然後再到木馬頭少年的這一段,這個,倒是可以讓別人也來看看的。我手摸著下巴,皺眉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先不這麽處理。遇上神秘鄰居這樣的疑似高維生物,像梁sir說的那樣,是比中500萬還要小很多的概率。如果我跟別人分享了這些秘密,觸怒了神秘鄰居,他從此不跟我接觸的話呢?更何況,梁sir也說了,從目前的跡象看,高維生物對我是完全沒有惡意的。我點了點頭,嗯,要靠自己的努力,來解開神秘鄰居留給我的謎題,找到線索,完成歷史性的會面。嘿嘿,到時我就能對水哥,對梁sir,對以後約會的所有妹子——好好吹吹牛逼了。我在房子裏轉了一圈,把神秘鄰居送我的所有物品,一字排開,放到了陽台的地板上。首先,是盒子裏裝著的CP99氣槍。然後是麥卡倫的箱子裏,喝空了的水晶酒瓶。再其次是拍下了兩段詭異視頻的無人機。最後,是體積最小,但最引人遐想的——藍色儲物櫃手牌。我坐在陽台地板上,拿起這個藍色手牌,對著午後的陽光仔細觀察,妄圖找到上面刻字之類的信息,好得知它是屬於哪個場所。可惜,一無所獲。我把它拿在手裏,看著上面的數字。30。神秘鄰居選擇這個號碼,想來是有一定意義的。阿拉伯數字30,會代表什麽呢?今年,叔剛好30歲。2014年的11月,也剛好是30天。叔曾經有過的女朋友——好吧,跟30沒有任何關系,還只是個位數。我想來想去毫無頭緒,放下手牌,打開手機裏的微信。上午在幾個群裏問過,有沒有人知道這個手牌是哪裏的。現在拉回去看,倒真有幾個人提供了答案。我來了精神,打開備用手機上的備忘錄,把這些場所的名稱都記下來。熱心市民提供了五條信息,分屬五個不同的場所。其中有兩個是健身房,一個在南山,另一個在羅湖區。另外一個是足浴店,一個是水療會所,都在福田。最離譜的一個是在東莞,某個曾經非常著名的酒店,在經歷了更加著名的一場風波後,現在都不知道還開了沒有。有兩個人非常肯定,手牌就是他說的那個地方的;另外三個,只說我發的那個手牌,跟他印象中的有點像,讓我可以去試試。不過無一例外的,他們都說如果真是那裏,不要忘了紅包。我放下手機,搓了搓手。這下子有地方去了。右腳雖然可以走動了,但是開車的話還是力有不逮,不一定能踩得牢刹車。像我這麽責任感的良好市民,當然不想成為馬路殺手,所以我想了想,準備讓廠裏幫忙開貨車的表弟送一送我。雖然叫表弟,其實是我根本說不清的遠房親戚。大專畢業後找不到工作,他家裏人就讓他考了個B牌,然後到我廠裏幫忙開車。打電話到廠子裏,跟表弟約了明天下午,過來我小區裏開車。表弟一聽能開老板的卡宴,馬上高興地答應了。我掛了手機,先翻箱倒櫃找了下卡宴的鑰匙。自駕遊去雲南,結果在雪山上成了瘸逼,只好在當地雇了個年輕人,讓他把車開回了深圳。給了他5000塊不說,還在跑到廣西的時候,把右車門刮了一條痕。從回來以後,車就一直停在車庫裏,到現在都沒開過,刮痕也沒有去修。更對不起愛車的是,因為聽了水哥地庫的故事,我現在都不敢把車停到地庫,而是放在了地面的停車位。這一個月來日曬雨淋,也真是對不起它了。做完這一切之後,我開始犯困,昨晚兩點多才睡的的,早上六點從沙發上摔下來之後,就沒有再休息過。我於是爬到樓上,先在很久沒用過的浴缸裏泡了個澡,然後躺到床上,準備好好睡一覺。兩個手機都放在床頭櫃上,臨睡前我好好看了一眼。等這一覺醒來,就會收到神秘鄰居的下一條指令了吧。明天淩晨,會有什麽驚悚或驚艷的好戲上演呢?如果這是一個付費電視,或者能自由選擇的電影,我願意付出很大的代價,讓神秘鄰居繼續今天淩晨關於M少女的內容……就這樣亂七八糟地想了一會,我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夜已經很深了。我拿過手機一看,操,這都快晚上12點了。如果這次的好戲又提前了,我錯過了可怎麽辦?我趕緊打開手機裏的短信,查看神秘鄰居發給我的指令。幸好,他還沒有發新的指令過來。我松了一口氣,過了一會,才發覺有點不對勁。前兩次的時候,鄰居都是提前了一段時間,把指令發給我的。可現在都快到第二天淩晨了,卻還沒有新的指令下來。難道說,今晚已經沒有什麽好看的了?或者更糟糕的假設,我的哪個做法不符合鄰居的要求,所以他已經放棄了我,不再提供給我新的線索?這個想法讓我感到恐慌,就好像跟一個妹子約會了幾次,互相表達了好感,馬上就要確定關系——第二天發微信給她,卻再也不回復了。然而你們的關系,又還沒到能打電話問她在幹嘛,為什麽沒回復微信的地步。臥槽,簡直是人間酷刑。好吧,我一直都沒有加過神秘鄰居的微信,我們唯一的聯系方式,就是他的超長號碼的短信。我從床上坐起來,先喝了杯水,又到浴室裏洗了把臉。這麽做,都是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好思考該怎麽面對正在勾搭的妹子,不對,是正在接觸的神秘鄰居。我拿著手機,字斟句酌地編了一條短信,嚴格控制字數,不會太短顯得沒誠意,又不至於太長透露出自己的焦急。想著神秘鄰居即使不是全知全能的高維生物,起碼也是個能洞悉人心的厲害角色,我也沒有掩飾,而是真誠地表達對淩晨好戲的期待,詢問了上演的時間。再按下發送之前,我猶豫了幾秒,終於還是加上一句:“1015的那個女孩子,她還好嗎?”把短信發送過去後,我開始了焦急的等待。沒有任何的回復。我實在沒有辦法在等待中睡去,更擔心睡著了鄰居才發短信過來,所以就下樓玩起了PS3。神海3已然通關,這一次我換成了GTA4。說起來也多虧了瘸腿,我才能把這些堆積已久的遊戲碟體驗一次。我每隔10分鐘,就看一眼備用手機的屏幕,每葛半小時會強迫症似的打開短信的頁面,看看有沒有新的指示。就這樣,我一直玩到了早上六點多。放下手柄,我站了起來,走到陽台上。東方的天已經露出了魚肚白,我伸了個懶腰。上次像這樣玩遊戲通宵,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吧。對面的D棟公寓,漸漸有人拉開窗簾,開始他們新的一天。我掏出備用手機,上次像這樣期待新短信的到來,也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吧。然而,神秘鄰居就像一個突然改了主意,變得鐵石心腸的妹子——再次讓我失望了。我嘆了口氣,回到沙發上睡覺。那個藍色的手牌,就放在茶幾上。或許,是鄰居給我的信息已經夠多,接下來要靠我自己,利用這些信息得到一個階段性的成果,才會開始下一階段的接觸吧。現在的我,也只好這麽安慰自己。像是怕手牌會不翼而飛一樣,我把它從茶幾上拿起,戴到自己手腕上,然後才蒙上眼罩,在沙發上睡覺。畢竟下午約了表弟,要到之前搜集的五個場所,去好好查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