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青春詩(第2/4頁)

範小梵趕緊跟他解釋了秦爍的身份,工作人員這才放行。不過從他打量秦爍那身奇裝異服以及蓬亂頭發的眼神裏,範小梵還是看出了他並不放心,於是範小梵只能再三向這位工作人員打起包票:“出了任何事情,我都會負責到底。”

案發現場,死者以跪立的方式呈現在眾人面前,兇手為了展示這個姿勢,用兩根長度相等的鐵錐插入死者的左右兩胸處,抵在了地面。死者為男性,被剃成了陰陽頭,參差不齊的分界線和掛著血痕的頭皮顯示著兇手的粗暴以及對死者的極端醜化,與之相應的則是死者被畫成小醜狀的面頰——這讓宋河聯想起了舊時那些被批鬥的“地、富、反、壞、右”分子。除此之外死者的脖子上還掛著兩樣東西:一是計時器;二是一個制作糙陋的木牌,由於系在上面的繩子有些長,木牌幾乎跟平放在地面上並無兩樣。

範小梵晃著那個還在倒數的計時器:“這是什麽意思?”

還沒等秦爍接話,翻動木牌的宋河突然退後了兩步,像是被燙到了一樣。

跟著,宋河猛地奪下範小梵手中的計時器,盯著那些飛速跳動的數字,臉色瞬間一片慘白,自顧自地說了一句:“那封信……”話到半截,他轉向範小梵:“兇手還要殺人!小梵,你聽好,我辦公桌上的黃頁書裏有一封信,你馬上回去找到它,無論如何都要弄清楚信中那三個句子的來路,我說的是無論如何!另外,你還要盡快查清死者的身份,一有消息馬上給我打電話,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浪費。”

範小梵懵懂地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宋河急沖沖奔了出去。

秦爍追著宋河的腳步:“河河,你去哪兒?你還沒有告訴我,那封信是怎麽回事。”

宋河頭也不回:“別再廢話了,他給我們的時間只剩下6個小時!小梵,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快回局裏!”

範小梵應了一聲撒腿便跑,但又克制不住好奇折身而回。她將木牌翻過來,看到上面寫著一行莫名其妙的字句:我們同處一座花園,分岔的小徑終將重合。

疾馳的汽車如同海面上的飛艇。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秦爍緊攥著安全拉手,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僵硬。

宋河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害怕了?”

秦爍說:“嗯,還怕高。”

宋河說:“你還怕什麽?”

秦爍長籲了一口氣,頓了頓才說:“我怕你這麽拼命趕路,到最後一無所獲。河河,你有沒有想過,兇手既然敢給你寄信,又怎麽會在郵局留下線索?我知道你還抱有希望,說不定郵局真的有監控錄像。可我覺得,咱們還是應該仔細研究一下那封信的內容。”

宋河說:“這次不一樣,兇手擺明是在向我挑釁。只要有一線可能,我都不會讓他得逞!”

秦爍撇了撇嘴,正被宋河看到。

宋河猛地一加油門,秦爍頓時面無血色。

宋河說:“我突然覺得出去走走也不錯。案子破了以後,不知道你還有沒有興趣了?”

秦爍說:“當然!你想去哪兒?”

宋河說:“遊樂園,我好久沒有坐過山車了。”

秦爍馬上泄了氣:“我就知道,你要是一主動,絕對是我的噩夢。”

半個小時以後,汽車駛入了向陽路。

由於此地位處經濟開發區,不免廠房林立,空氣中飄蕩著各色食品混雜的味道。秦爍大致辨認出有米醋、醬油和巧克力。路上鮮少有人走動,偶爾的幾個也都穿著制服,顯然是工廠裏的工人。如果那封信寄自這些廠房裏的某位之手,在短短的六小時之內進行排查,無異於大海撈針。宋河突然在這些含混不清的味道裏嗅出了一絲凜冽。

兩人走進逼仄的郵局。

正如秦爍此前的判斷,郵局內並沒有安裝監控攝像頭。值崗的工作人員是一名肥胖的女孩。像人們常常能見到的那樣,這名工作人員懶散得甚至連眨眼的間隔都無比漫長。當宋河提出要查看掛號記錄時,她先是從頭到腳打量了宋河一番,然後才慢吞吞如同念經般拋出了冗長的規定,大意就是收件人無權進行查詢。宋河掏出證件的一刹那,真想直接抽她一臉血。長久以來,宋河固執地認為,女孩可以肥胖,但絕對不要自以為是;相較於那些話癆,他更加厭惡漫不經心的人。胖女孩看罷宋河的證件,泛著油膩的臉上仍舊面無表情,這回她不再說話了,而是好不情願地側下身子,拎出來一個破爛不堪的紙箱,隨便地推給宋河。

紙箱內散亂地堆著掛號單據,就像一堆蓬勃的野草。

宋河強壓怒火:“我們想看看4月1號那天的,麻煩幫我們找一下。”

胖女孩再次表現出厭煩:“三個月之內的都在這裏,4月1號的也在這裏。”話畢,她抄起一旁的茶杯,慢條斯理地喝著水,顯然並沒有要幫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