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寧城往事(第2/3頁)

“那您後來是怎麽知道的?”範小梵追問道。

葉父摸了摸左邊臉頰上的一塊傷疤,緩言道:“有一天晚上我看到了那個流氓送雨欣回來,到門口的時候他拉著雨欣不放,下流地在她身上摸來摸去。我恨極了!下了樓就準備收拾這個流氓,可沒想到,正看到他們緊摟著親吻……我其實現在還有些恍惚,我覺得雨欣好像是真心的,起碼在那一刻。但我還是沒有克制住自己,結果——”

葉父話到此處,指了指臉頰上的那塊傷疤。當天晚上,葉父平生第一次痛斥了葉雨欣。

葉父嘆息道:“我說了許多難聽的話,甚至氣得就差動手打她了!可是不管我怎麽刨根問底,雨欣就是不肯告訴我,她為什麽要跟那個流氓在一起。後來我真是傷心了,揚言要是她不跟那個流氓一刀兩斷,我們就從此斷絕父女關系,讓她別再回家來!”

範小梵說:“她真的離家出走了?”

葉父搖頭:“雨欣見我那麽決絕,說了句‘好,等咱們下輩子再做父女’,跟著一臉淚水地跑了出去。她走後沒多久我就後悔了!這黑燈瞎火的,她要是再出點意外,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我頓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心裏頭的氣也不知不覺消了。我記得當時都過了11點了,這時候我是真急了,就準備出去找找她。可是我才剛推開門,就見雨欣一臉吃驚地望著我,她說,‘爸,你這麽著急忙慌的幹什麽去?咦?你的臉是怎麽了?’”

葉父話到此處,宋河和範小梵不禁相視了一下。

宋河說:“葉叔叔,聽您的意思,怎麽感覺雨欣一下子失憶了呢?”

葉父說:“何止!當時我後脖子嗖的一下,冰涼!雨欣她明明看到是那個流氓幹的,怎麽會像是什麽都不知道呢?我趕緊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額頭,她還笑著跟我開玩笑,說是不是想給她煮荷包蛋了。因為每次她生病,我都做給她吃。我見她沒有再提剛才的事兒,所以也就松下了一口氣,只不過她還是不停地追問,我臉頰上的傷到底是怎麽弄的……”

宋河說:“那您是怎麽回答的?”

葉父說:“那種時候,我能怎麽說?一旦解釋起來,我怕我們之間再吵起來,所以就推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結果雨欣還埋怨了我一通,說什麽年紀大了,不要再逞強。”

宋河蹙著眉頭思慮了一會兒,又問道:“葉叔叔,這之後雨欣有沒有什麽變化?噢,我的意思是她還有沒有出現過類似的狀況?”

葉父說:“這之後沒過多久,陶鐵就溺水死了。平心而論,已經過去好幾年了,我不該再嚼舌頭詆毀人家,可是啊,當時得知他的死訊時,我真的是樂開了花!我想雨欣終於可以脫離苦海了,心裏頭懸著的大石頭終於可以落地了。雨欣因為陶鐵的死內疚了一陣子,那些日子她天天晚上讓我摟著她睡,夜裏的時候,我醒來發現她忽閃著大眼睛瞪著我,就像在看陌生人似的。我問她怎麽還不睡,是不是心裏難過。她說沒別的,就是想看看我,她說‘爸爸啊,我真想這輩子天天都能這麽看著你……’”

葉父說著說著眼淚“唰”地落下,仿佛放了閘的洪水一般。漸漸地,他由起初的抽泣變成了痛哭流涕,嘴裏也再沒了一句完整的話,只剩下對故去的女兒的思念之語。範小梵反復勸慰了一番,葉父總算止住了哭泣,但卻呆呆的,再也不發一言。

從葉父家出來以後,宋河立即向範小梵指明調查方向:對本市精神類醫院、心理診所進行全面排查,確認是否有葉雨欣的就診記錄。

範小梵說:“師哥,你在懷疑些什麽?”

宋河回答道:“不管是陶天也好,還是葉父也好,他們都在葉雨欣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她,你試著想想看,如果陶家棟和陶鐵也發現了呢?”

範小梵偏著臉琢磨了一會兒,突然張大了嘴巴,一副瞠目結舌之狀。

宋河說:“假設葉雨欣的身體裏真的住了兩個她,性格大相徑庭,是不是案發當日她對陶天的反常表現就能解釋了?而她為什麽會選擇小混混陶鐵,也就不言而喻了。”

範小梵說:“雙重人格!”

宋河點頭:“如果我們可以找到相關的證據,那麽至少陶家棟和陶鐵的死就會有新的解讀方式了。我們可以把葉雨欣的雙重人格叫作A和B,A是正直、認真、努力的那個,B則是邪惡、嫉妒、嗜血的那個。因此很有可能的是B精心策劃,殺害了兩個人,理由是他們發現了這個秘密,發現了B的存在。陶鐵死於三年之前,與葉雨欣的第一個男友陶家棟的死亡時間相隔一年,但此後這三年來,風平浪靜,對應著葉雨欣的事業蒸蒸日上,直到因為節目收聽率的問題,她感到了極大的壓力。我曾聽一個開心理診所的朋友說過,這種疾病的患者,承受的壓力越大,就越容易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