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回到閣樓已然淩晨三點半。此行之前我鎖死了門窗,因此屋內落灰很薄,卻也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黴味兒。我將所有窗子敞開,燒上洗澡水,將臟衣褲從行囊中掏出來塞進滾筒。

而就在我蹲在洗衣機旁掏褲兜兒的時候,突然被一個小小的金屬物體硌到了手。我掏出一看,是那枚戒指,靳睦涵的毒藥戒指。

手頭的動作戛然而止,冥冥之中,那副再熟悉不過的面孔於眼前乍現。英凱是那種眉頭緊鎖便足夠性感的男人,而靳睦涵正好相反,他只用微微一笑便能揚起紅塵滾滾。

我深深地知道,如果沒有靳睦涵就沒有此時此刻完好無損的我。是這個男孩,始終信守著對我的承諾,在命懸一線的時刻犧牲自己為我開辟出一條難得的生路。我不是良心缺失過河拆橋,這麽多天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他,卻又無時無刻不在刻意回避自己對他的惦念。

我甚至固執地希望他僅僅是南柯一夢,隨記憶的流逝漸漸淡出我的人生。然而此時此刻,當我將這枚戒指握於掌心,又不由想起他來。

他在哪裏?究竟怎麽樣了?是順利逃出生天?還是生死未蔔?

想到這兒,我不禁發瘋一般沖進臥室,從櫃子裏拿出一只陳舊的諾基亞備用機。等電量充到百分之十,便不由自主按下了那串號碼。

然而——“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靳睦涵,這個情深意切的男孩,這個曾發誓守護我一生的男孩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從我面前的世界消失掉,跟冷英凱一模一樣,靜默到如同人間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