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闖入者

  盡管此刻我已經精疲力竭、頭腦昏沉,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夢境裏,我仍然驚恐萬分地睜開了雙眼。

  窗戶上又一次響起了尖銳刺耳的聲音。

  我笨拙地從床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朝窗戶走去。我眨了眨含淚的雙眼,讓視線變得更加清晰。一個高大的黑影在玻璃窗外搖晃,它朝我這邊傾斜過來,好像要破窗而入。我嚇得往後一個踉蹌,幾乎要尖叫出來。

  維多利亞。

  她來找我了。

  我死定了。

  查理不能死!!

  我強忍住堵在喉嚨口的尖叫。我必須保持安靜,不管發生什麽,不能把查理卷進這個危險地帶

  黑影發出熟悉的嘶啞的聲音。

  “貝拉!”它叫道,“誒喲!見鬼,開開窗!誒喲!”

  我從驚恐中回過神來,快速走到窗戶邊,推開了玻璃窗,窗外微弱的光亮足以讓我看清楚黑影的模樣。

  “你在這裏做什麽?”我喘著粗氣說。

  雅各布趴在前院栽種的雲杉上,樹枝被他壓得倒向房子這邊,他在樹頂上來回擺蕩——她的雙腿懸在離地二十多英尺的半空中——離我不過三英尺。纖細的樹枝摩擦著房子的墻壁,發出刺耳的聲音。

  “我來履行”——他氣喘籲籲地說著,在樹頂上不斷調整著姿勢——“我的諾言。”

  我眨了眨濕潤的眼睛,突然間確信自己是在做夢。

  “你什麽時候承諾過要從樹上掉下來摔死?”

  他哼了一聲,樣子非常嚴肅,不停地擺動著雙腿保持平衡。“讓開。”他命令道。

  “什麽?”

  他前後擺動著雙腿,為自己增加沖力,我終於明白他想幹什麽了。

  “不,傑克!”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我閃到一旁,他憋足了勁朝著敞開的窗戶跳過來。

  我幾乎又要叫出聲來,我會眼睜睜地看著他摔死——或者看著他撞到墻壁上受傷。出乎意料得失,他敏捷地跳進了我的房間,腳掌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一響。

  我們同時朝房間望去,屏住呼吸,看看查理會不會被這噪音吵醒。一陣沉寂過後,我們隱約聽到查理的鼾聲。

  雅各布咧嘴一笑,他似乎十分滿意自己的身手。他的笑容不是我所熟悉和喜愛的——這是一張不同的笑臉,在這張屬於山姆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以往的真誠。

  我受夠了。

  我整晚以淚洗面,因為這個男孩兒而輾轉難眠。他冷酷地拒絕了我,在我的舊傷口上無情地撒了把鹽。他留給我的噩夢揮散不去。就像是傷口引發的感染——就像遭人侵犯後趕到的羞辱。而現在,他在我的房間看著我傻笑似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更糟糕的是,盡管他闖入是的動靜很大,動作笨拙,還是讓我想起了愛德華,他也曾在深夜時分穿過窗戶來到我的房間。回憶又一次狠狠地刺痛了我尚未痊愈的傷口。

  想到這些,再加上沉沉的倦意,我的心情就好不起來。

  “出去!”我憤憤地說道,語氣中滿是怨恨和不滿。

  他眨了眨眼睛,露出吃驚的表情。

  “不,他堅持道,”我是來道歉的。”

  “我不接受!”

  我拼命把他往窗戶外推——反正這是夢境,他不會真正受傷,但是,我的努力是徒勞的,他仍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我放下雙手,退到遠離他的位置。

  吹進房間的涼風讓我打了個冷戰,而他連襯衫都沒穿。我的手碰到他的胸膛時的感覺很不舒服,他的皮膚像在燃燒一樣發燙,就跟我最後一次觸摸他前額時的感覺相同,難道他還沒退燒?

  他看上去不像生病的樣子,身體壯實得很。他朝我彎下身子,幾乎擋住了整扇窗戶,對我暴怒的反應他一言不發。

  突然間,我再也撐不住了——好像所有不眠之夜的疲乏都在這一刻朝我襲來。我覺得天昏地暗,整個人就快要崩潰倒地。我左右搖擺了兩下,掙紮地睜開了雙眼。

  “貝拉?”雅各布焦急地喊著我。他抓著我的胳膊肘,扶我回到床上。我剛到床邊腿就軟了,一頭倒在軟綿綿的床墊上。

  “嘿,你沒事吧?”雅各布問道,擔心地皺起眉頭。

  我擡頭望著他,臉上還掛著淚水:“我怎麽可能沒事呢,雅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