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兄弟(第3/4頁)

於是我跟王姐開始在他兒子的房間裏翻箱倒櫃的尋找其他黑暗的東西,最終在孩子的床板和床墊之間的夾層裏,找到一張紙,和一只有點渣毛的老舊毛筆。

打開那張紙一看,密密麻麻寫了繩頭小楷,而且幾乎每一個字都有毛筆淡墨畫圈的痕跡。於是我斷定了,這孩子請了筆仙。

而且不止一次兩次,搞不好還根本就沒送走。筆仙文化一直屬於一種邊緣文化,無法考證是來自中國還是來自日本,但是自古以來都有召靈的說法,而這一只毛筆和紙,幾乎能夠充分說明,這個孩子請的筆仙並非一般人請的那種,而是比較古老的,而且非常邪惡的靈術。

這就類似於古時候的富賈商人會請神棍來請珠子先生一樣,(俗稱算盤仙,目前幾乎已經失傳,極少人懂)根據這種宣紙加毛筆的請法,這次的筆仙,至少是100年以上的老鬼。

我們繼續在房間裏搜尋,相繼又找到一些非常另類的東西,諸如兔毛,蛇皮,還有貓骨頭等。我非常驚訝,因為我能百分百肯定這個孩子已經走上了歪路,能不能救他,看我的實力,救不救得回來,就要看他的造化和所陷的深淺了。

我讓王姐打電話給他兒子,電話接通後,王姐叫她兒子快回家,可是聽王姐的語氣,似乎孩子還不想回來,我就示意把電話給我,拿過電話,我告訴他,你的秘密我們全部發現了。

他先是在電話裏罵了幾句臟話,然後掛了電話,我猜是在往回趕,果然,不到10分鐘,他便已經心急火燎的闖回了家。看到自己房間裏被我們搜刮出來統一放在床上的東西,他非常惱怒,惡狠狠的盯著我和他媽媽,我能夠理解,也許當有一天我最隱秘的秘密被人挖掘出來,放在陽光下暴曬,繼而接受其他人質疑和驚訝、失望的眼神,我想我會同樣惱怒。

我直接大聲問他,你是不是請了筆仙?他一愣,大概是沒想到我居然會知道,而且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誰,於是他大聲對我說,就算是又怎麽樣,我想我哥哥了,我請的是我哥哥!

這次輪到我愣住了。猶豫了片刻,我還是要告訴他,你請的不是你的哥哥,而是一個100年前的亡魂。

他開始不信,他堅信自己請的筆仙其實是自己的哥哥,無奈之下,我取過那張宣紙,和他一起握住毛筆,我們再請一次。筆仙出現以後,由於我們不能直接問一些問題,於是我便發問,你生於哪一年。

我並沒用和往常一樣使用敬語,相反的,我倒是種責備的口氣。筆開始移動,最終畫圈後,我清晰的看到,1904年.這次小孩才相信了,他這才明白原來和自己溝通聯絡了這麽久,自己深信不疑是哥哥的筆仙,竟然是個100多年前的亡魂。我感覺到他在發抖,於是松開了筆,任由那支毛筆順勢倒下。

孩子這時也松開了手,一屁股坐在床上,瑟瑟發抖。我不需要多問什麽,送走筆仙的方式其實不止一種,為了懲罰它這種不負責任的欺騙,也不用管他到底做過什麽,我折斷了筆,把宣紙揉成一團,將筆和紙用紅線捆住,取來一只瓷碗,直接燒掉。

這個方法是我和我師傅這一派獨有的,和普通送靈不同,通常普通送筆仙等,往往是一種以下敬上的姿態,“請”它離開,而我覺得這個筆仙顯然有點不懷好意,所以我直接用“讓”它離開的方式,雖然可能暴力了一點,不過這也是需要它嘗到自己犯下的惡果。

送走筆仙後,我請王姐出去一下,我要和這個孩子單獨談談。於是在交談的過程中,我得知了這個孩子的動機。

幾年前哥哥的死亡對他的打擊極大,從小哥哥雖然一直是那個把玩具和好吃的讓給他的倒黴鬼,但是哥哥一向對自己的弟弟保護有加,由於單親家庭,父親在生下弟弟後不久就跟媽媽離婚,於是哥哥就成了弟弟精神上的依托和支柱,哥哥死了,弟弟就覺得自己的天也垮了。

一開始只是變得沉默寡言,也許這就是他寄托對哥哥哀思的方式,可在媽媽給她贊助念高中以後,由於他性格已經開始不習慣和別人接觸,就常常遭到其他同學的歧視和欺負。

16歲,叛逆的高峰期,他需要找一個突破口來宣泄,偶然情況下,他得知請筆仙的事情,就開始固執的以為自己能夠請出自己的哥哥,而那個筆仙從一開始就欺騙了他,並教他怎麽樣去作惡傷害報復那些欺負過他的同學,血氣方剛的少年思考能力本來就不夠成熟,他甚至還以為這是哥哥的亡魂繼續保護他的另一種方式。

之後筆仙要求他供奉紙錢,為什麽要供奉也沒告訴他,但是我知道,這意思是我將會慢慢收走你的命跟靈魂,這個紙錢,是提前給你準備的。很可怕,我知道,若非如此,我還真有心原諒它。